第九章 赫连玦篇：以身相许，皆大欢喜
宋沉茵听到赫连玦语气不好，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但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很多话都无法说出口，她只知道自己梦里都是赫连玦高大的身影，他不畏火海走进帐篷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上，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忘记。
可是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啊，赫连一族家大业大势大，报上赫连的名号，在泽州附近一带都可受到所有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即便远在梁城，她爹生前也是经常夸奖赫连一族的。
她其实是不敢跟赫连玦要什么名份，毕竟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眼下听到赫连玦的话，她心底却忍不住激动起来。
赫连玦走到宋沉茵和朱友良之间，把宋沉茵挡在身后：“她的事情，你为何总是过问？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必你替她作主。”
朱友良嘴角抽了下：“将军许是不知，我和宋娘子私下里已经结为兄妹，所以……所以我必须考虑她日后的生活。将军对舍妹有救命之恩，戏文上不是总说嘛，救命之恩当、当以身相许，如此皆大欢喜，呵呵。”
朱友良在赫连玦的注视下渐渐心虚，不过还是壮着胆子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朱大哥……”宋沉茵轻呼一声，即使站在赫连玦身后，都羞赧得不敢抬头。
以身相许这种话，真的可以说吗？
赫连玦紧绷的脸色出现一道裂缝，他面无表情道：“这里不是议事的地方，进去再说。”
他率先抬腿，朱友良和宋沉茵对视一眼，显然俩人都有些忐忑，却还是乖乖跟进屋子。
赫连玦抬手示意，邀请朱友良落座，朱友良不敢，宋沉茵也不敢。
朱友良讪笑：“将、将军先请。”
赫连玦叹气，自己落座后又邀请再三，直到脸色沉下来，他们俩才相继坐下。
赫连玦瞟了一眼宋沉茵，看她乖乖坐在朱友良旁边，离自己倒是隔了两个座位，心里又浮起不舒服的感觉。
他侧眸盯着宋沉茵看了一会儿：“怎么，我的脸很吓人？你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刚才唤了她两声，没看到人影，心头一慌便寻了出去，结果她倒好，跟别的男子聊得正欢，还说要离开他。
想来她是不在乎名声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女扮男装混进军营，所以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算得了什么？他日去别的地方生活，谁又知道她曾经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呢？
真没良心。
宋沉茵赶紧看过去，眼里的光芒如不安的小鹿般跳跃着：“我没有，将军哪里吓人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盯着赫连玦的脸细细看了一会儿。
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地看，第一次在他的注视下盯着他看，她很快便红了脸，直到耳根子也发烫后，她才可怜巴巴地问：“好了吗？”
赫连玦看她没有半分嫌弃，还娇羞成这样，这才心满意足道：“嗯。”
宋沉茵赶紧低头吁了一口气。
“男女授受不亲，以我和她这般相处的程度，我若是不对她负责，便禽兽不如了。只是我的脸已然如此，寻常人看一眼都会害怕得惊叫，我担心她没有父母撑腰，不敢说实话，更何况她父母刚……所以我原本想着等她从伤心中走出来，再跟她商议婚事。”赫连玦第一次如此一本正经地谈论自己的婚事，压根不好意思跟宋沉茵商议，看的一直是朱友良。
朱友良的大儿子才十三，还没有娶过亲，他也不曾跟高门大户商议过亲事。
于是他局促地看了宋沉茵一眼：“宋娘子，你……你可害怕将军的脸？大哥给你撑腰，你说实话便是。”
宋沉茵嘴角抽了抽。
这俩男人，哪有当女子的面如此直白询问的？
不过她的情况特殊，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便再次抬眸看向赫连玦。
他的脸部轮廓很好看，鼻梁高挺，红唇略薄，眉眼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只是他的瞳孔是灰色的，跟寻常人不大一样，总是看不出他到底在看哪里。
至于脸，烧伤的疤痕已经变得和肤色差不多，除了坑坑洼洼不光滑，也没有多吓人。
宋沉茵看得出，赫连玦没有被烧伤前定然是个俏郎君，想嫁给他的女子只怕无数，换做以前的他，哪里轮得到宋沉茵来跟他谈婚论嫁呢？
宋沉茵看得极为认真，直看得赫连玦都开始不自在地咳两声，她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头，轻声道：“将军长得很好看，脸上的疤都很正气，哪里吓人了？有的人脸上没疤，心里脏着呢。”
赫连玦心里似乎有根弦被拨动，颤了很久。
他定睛看着宋沉茵：“我的疤……正气？
宋沉茵迅速瞄了一眼，再次羞赧地低下头：“对啊。”
赫连玦莞尔一笑。
他观察过宋沉茵很久，她此时的神情不像撒谎，她是打心底里觉得他的脸不可怖。
疑虑解除后，赫连玦的心情顿时很畅快：“宋家出事没多久，这也是我不曾主动提婚嫁一事的缘由，不过暂时不婚嫁，却可以先定亲。”他说着看向朱友良，“朱大哥，我一直觉得这种事不该马虎，过几日我找媒人上门提亲，您作为长辈……”
朱友良吓得赶紧站起来，连连向赫连玦点头哈腰：“将、将军……”
赫连玦跟着站起：“可是有哪里不妥？我没有成过亲，倘若哪里礼数不周，你可直言。”
“不、不是，我……将军怎可跟我如此客套，还用‘您’来称呼小的……”
赫连玦皱眉：“你既然是她大哥，眼下便是我的长辈。”
朱友良讪讪地看向宋沉茵，结拜是假，可眼下宋沉茵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显然觉得赫连玦说的话在理，眼中的期盼也是指望他为她做主的模样。
朱友良吓出一身冷汗，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力感：“这……我……将军您……”
“大哥对我可满意？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能回答的我都如实相告。”赫连玦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朱友良心不在焉的，一拍就重重坐下，臀部弄疼了都不敢龇牙咧嘴。
朱友良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他什么也不懂，到底该怎么为一个小娘子作主啊？
这时，宋沉茵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求知若渴样：“我有问题，可以问吗？”
赫连玦挑眉，眼底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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