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章 老天爷可不会惯着你
非晚苑,绿芽把解药死给府医后,府医让绿芽端水。
府医趁着丫鬟不注意,从自己的药箱里拿了一粒药捏在手里,待茶水端过来,他把自己那药扔进茶水里让张窈服用。
张窈目睹了这一切,很有默契地将茶水喝下。
府医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解开束在张窈大腿上的绳子,退后两步作揖道:“万幸,二爷赶在最后关头找来了解药。”
他退出内室,装模作样地在外室研究了一会儿解药,确定是能解蛇毒时,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高门内宅不乏阴私,但是像武阳侯府二房这样,能玩弄毒蛇的姨娘实属罕见。
内室中,张窈悄悄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粉面。
她的脸色之所以苍白,是她趁着无人之际敷了特质的粉面,遮住了原本的气色。
眼下既然服了“解药”,脸色自然也应该好转。
“绿芽,哪里来的解药?”
绿芽一五一十把世子带人去瑶光阁捕蛇的经过叙述一遍:“唐姨娘恶人有恶报,那蛇头都被砍下来了,居然咬住了她。那么多人呢,只有她被毒蛇咬了……唐姨娘吓得不轻,自己跑回屋子里吃解药,二爷这才夺下解药让我送回来。”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清晰的哀嚎声。
张窈激动地坐起身,把绿芽往外推:“快,快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若她没听错,这应该是唐沐瑶的声音。
绿芽点点头,赶紧小跑着往瑶光阁去了。
片刻之后,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喜悦道:“姨娘,唐姨娘没了。”
“没了?你可亲眼看到了?”张窈兴奋得眼里泛起泪光来。
绿芽:“嗯,我看到高总管差人把她抬出去的,当时她脸上竟然还咬着几个蛇头哩!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啊,她的脸都变成紫黑色了,比小满的样子都害人。”
“恶人自有天收,好,好,报应啊!”张窈落下一大滴泪。
被唐沐瑶支配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陆祈年浑浑噩噩地来到松鹤堂前,“噗通”一声跪在院子里:“儿子求母亲宽恕!儿子知错了!儿子错信歹毒之人,搅得整个侯府人心惶惶,儿子知错了!”
他边说边“哐哐”地朝正屋磕头。
长公主虽然不知道唐沐瑶离开的细节,但大致过程是知道的。
她早已经交代下去,只道唐沐瑶被毒物咬中,毒发身亡。至于前来捕蛇的几个外男,都已经重金奖赏,恩威并施,大抵是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即便乱说,他们也没看到唐沐瑶的死状,只会道一句武阳侯府的世子和二爷确实如谣传的那般不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长公主眉心一蹙,露出一丝不忍。
张嬷嬷问道:“长公主可要叫他进来?二爷如此,当是害怕再次被赶出侯府。”
这时,旁边的飞雁忍不住嘀咕:“二爷若是当真改好了,谁会撵他?”
想到陆辞寒和曲清如,长公主没有心软:“飞雁说得对,就让年哥儿跪着吧。等等看看看世子有什么交代,世子若是没安排,便去京郊给二房租个宅子住吧。”
武阳侯府原本有好几个宅子,武阳侯父子一个个都不省心,长公主因此变卖了得只剩下一个老宅。后来陆辞寒又添置了一个别院,就是长公主养病的那个,如今让陆老夫人住着呢。
长公主是绝对不会让陆祈年一房跟陆老夫人同住的,陆老夫人是个糊涂的,若是被陆祈年哄骗做什么糊涂事,那便糟心了。
张嬷嬷是看着陆祈年长大的,但是看长公主已经被陆祈年磨没了母爱,纵使有心疼,也没再多嘴。
须臾,外面变了天。
寒风萧瑟,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
陆祈年抬头看到这光景,下意识便起身要进屋躲雨。刚起来一般,又抬眸往里看看,见长公主还没出来,便又咬牙切齿地跪了下去。
瑾王交代的事情还没做完,他眼下是绝对不能被赶出侯府的。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面上尽量不显,再次挺直了脊背跪好。
不一会儿,头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求母亲原谅儿子!儿子以后定会痛改前非……”陆祈年抬高声音,希望长公主尽快出来,他可不想淋雨。
正反复嚷着这段话,头顶又响起一道轰隆隆的声音。
这一次震耳欲聋,仿佛下一刻便要朝着陆祈年劈下一道闪电似的,吓得他不时抬头张望。
这时,陆辞寒也来到松鹤堂。
听了陆祈年的话,他阴阳怪气地提醒:“说谎遭雷劈,老天爷可不会惯着你。”
陆祈年嘴里的话忽然没了声,耳边回荡着这句无情的话,竟然当真不敢再喊了。
倒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今日的雷声过于诡异,万一真劈下闪电,又要落人话柄。
陆辞寒进屋向长公主请过安后问候了几句,简略将瑶光阁的情形叙述一遍,又环顾一周:“毒物虽然已经铲除,但是儿也不确定侯府里已经安全,骄骄让送来的药粉可都在四处撒了?”
提起这个,长公主欣慰点头:“她有心了,什么时候都顾念着我。”
“这是应当的,骄骄说您是长辈,是母亲,孝敬您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为了体谅她的身孕,您不辞辛苦料理庶务,她心中感激,便只能操心操心这些琐事。”陆辞寒不慌不忙地撒了个小谎。
这些话不是曲清如说的,但他觉得她定然是这个意思。
他的骄骄最是心善,别人待她好,她会回以更好。
母子俩正聊着,外面忽然下起雨来,哗啦啦的,竟是瓢泼大雨。
张嬷嬷忧心忡忡地往外看了一眼,看向长公主的时候欲言又止。
陆辞寒善察言观色,很快便注意到张嬷嬷的神色,随口便关心了一句:“嬷嬷可是有话要说,只管讲便是,我不耽搁你。”
张嬷嬷讪讪低了头。
长公主熟知她的性子,不冷不热道:“她是担心年哥儿被雨淋呢,让他淋着就是了。招了那么个毒物回府,得亏这次被咬的是他自个院里的人,倘若伤害的是大房……”
长公主不敢深想那样的灾难,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她的那丝心软也变成了心硬。
她忿忿地叹着气,问道:“不过寒哥儿,我得问你一句,你觉得日后如何安置年哥儿?可要让二房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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