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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墨家暗门


风十三眸色腥红:“……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母子必须要死?

沈寒溪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毫波动:“没有为什么。自她被顾蔺生送入宫的那一日起,她就是一个活祭品,献给这危机重重的宫廷。没有本官保她,她连天子的面都见不到。本官这些年对她的保护,足够偿还今日让她去死的罪孽。”

他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张冰冷生硬的面具,让人窥不见他内心的丝毫情绪。

因胸口的剑伤发作,他微微喘息,唇角却勾起一抹微带恶毒的弧度:“她活不下去时,能求救的人只有本官,本官为她劳心费力的时候,你这个兄长,是在何处?”

这句话成功在风十三的心里激起涟漪,他握紧手中的剑,杀气腾腾地朝对方的喉间刺去。

“铿——”

剑再次被隔挡开来,他的身子在巨大的冲击下往后踉跄退去,自紧握的剑上传来巨大的内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剑柄上,霎时呕出一大口血来。

待喘息稍定,他僵硬地抬起脖子,透过凌乱的额发,看到名唤夏小秋的少年挡在沈寒溪的面前,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此时此刻,有一种巨大的宿命感将他包围。

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满身罪孽的人?年少时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事,再次在他脑海中闪现,他仿佛再一次被那破庙中的菩萨像所俯视。天道轮回,有些孽债,冥冥之中,自有偿还的办法。

他终于撒开手中的剑,朝后仰倒。

疼痛逐渐将身体侵吞,五感一点一点往无止尽的深渊坠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落、再下落,所有的意识,终于湮灭在芜杂的梦境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辘辘的车轮声和女子的惊讶声:“小姐,这里有个死人!”

接下来,他又听到另一个更为清亮的声音:“还有气儿,快将他扶上车去。咦?这张脸,怎么如此眼熟……”而后是女子试探的语气,“木头?”

他已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他的梦,还是真实发生,只是觉得,那个声音和那个称呼,有一些似曾相识……

沈寒溪坐入马车内,终于缓缓松开手劲,胸前干净的长袍已被鲜血染透,鬓边也早已是冷汗涔涔。

夏小秋驾车疾驰,听到车内男子声音低沉:“路上会有人设伏,避开常走的路线。”

他握紧缰绳,应道:“卑职明白。”

手心却已经满是虚汗。

因失血过多,沈寒溪的双唇有些干裂灰白。他已经隐约猜到,想让他死的人究竟是谁,不由得自嘲地想道,坐享荣华这么些年,换来一个众叛亲离的结局,老天爷倒是没有便宜了自己。

他吞下一粒止血的丹丸,原本预备闭目调息,然而,一闭上双目,女子的一颦一笑便浮现在眼前,她含笑的模样,流泪的模样,怨恨他的模样,躲避他的模样,全都历历在目。

他勾起唇角,老天爷好似,也没有吝啬了自己。

即便夏小秋已经挑了最偏僻的路,仍旧没能躲过伏击。马车刚行过承启门的城楼,离开巡城兵的视线,便突有密集的羽箭从天而降,如同暴雨梨花,夏小秋立刻拔出佩刀,厉声道:“保护大人!”

廷卫司的兵马人手,皆被神督营以圣上大葬期间维系治安为由严加控制,即便今日金銮殿上发生的事立刻便传至鸾仪卫的将军耳中,想要脱离神督营的束缚率兵来援,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

单是与谢七斡旋,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如今护卫着沈寒溪的,包括夏小秋在内,仅有九名影卫。

对方便是孤注一掷地瞄准这个时机,欲图在事态发酵之前,迅速将他除掉。

刺客早有埋伏,在人数上也占据绝对优势,即便闭着眼睛坐在车内,沈寒溪也能从车外的杀声中,感受到惨烈不祥的气氛。

他兀自闭目调息,仿佛入定一般,将所有的动静都隔绝在外。

鲜血溅在马车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有个影卫的后背撞上来,那血迹便又随着他身体滑落的动作,形成一道竖着的血痕。

夏小秋杀红了眼,刀上血气翻腾。然而,任他如何砍杀,那刺客却怎么也杀不完。他浑身浴血,只恨自己是血肉之躯,不能化为厉鬼,将这些人砍杀殆尽。

身上中了数把暗器,上面皆淬了毒,开始蚕食他的意识。

他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动作却因毒发而越发迟缓。

有一把匕首朝他的右眼扎来,他握住对方手腕,用力到手上青筋暴起,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角余光见一名刺客已经逼至车门前,他体内的力量突然爆发,一把将与自己对峙的男子甩开,朝车前奔去,中途却双目一黑,整个人都跪倒在地。

糟了。

毒已经蔓延至他的双腿。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却在此时,突有一束发玄衣的男子飞身而至,在那刺客接近马车前割断了对方的脖子,他的招式凌厉,一击毙命。随他一起来的,另有十数名与他同样装扮的玄衣人,皆以面甲覆住口鼻,他们的衣上隐约有以暗线绣成的纹饰,似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巨大玄鸟。

刺客头目没料到沈寒溪竟还有援兵,且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见己方损失惨重,再拖延下去,鸾仪卫的援军也将赶来,立刻打手势,通知手下放弃这次围杀。

那些戴着面甲的玄衣人并不去追,任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小秋终于支撑不住,趴倒在地,缓缓闭上眼睛。

沈寒溪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除了微微有些沙哑低沉以外,几乎让人听不出他是一个重伤之人:“墨家的暗门,为何要帮本官?”

为首的玄衣人背对着马车,微微偏头:“阁下既知吾等乃墨家暗门,便应当知道,暗门死士,向来只听主命行事,不问一切缘由。鸾仪卫已在来的路上,吾等任务已了,告辞。”

风撩起车帘,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面孔,沈寒溪的眼中,渐渐有冰霜蔓延开来。

既然暗门在此,那丫头的行踪,只怕已经尽在墨家的掌控。

他们今日出现在此,一则是帮忙,二则,只怕也是提醒。

沈寒溪遇刺重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朝野,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宋然的耳中。据说,他重伤昏迷,命若悬丝,情况极为不妙。她闻听这个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击,虽极力控制着脸上的情绪,双手却止不住颤抖。

她的大脑渐渐从空白中回来,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这二日,少垣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难以找到机会单独出门,需想个办法去沈府见他一面。再不济,也要让钟伯打探一下确切的消息。

然而,不等钟伯回来,宋宅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名小厮立在门外,恭敬地送上请帖:“我家公子想请墨姑娘到府上一叙,还请姑娘赏脸。”

宋然冷冷地望着请帖上的落款,还未答应,那帖子便被少垣一把夺过。他看完,撕了个粉碎:“姓谢的竟还有脸来请你?!不见!”

谢七所做的事,虽然于这位墨家的二公子而言无伤大雅,甚至有些好玩,但他利用自己,拐走自己的姐姐,便有些不对了。

他墨少垣,岂容他这般欺负?

却听女子道:“谢公子盛情相邀,小女岂能推拒。”

少垣顿了顿,立刻不可思议地望向她,只见她侧脸白皙冷漠,唇角勾着一抹讥诮的弧度,她的脾气向来好,绝不会轻易对人显露不悦,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对谁的敌意这般露骨。

他忽然横眉竖眼,道:“少微,姓谢的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拐走你没安什么好心,怪不得当年为了救你那么卖力呢,原来他思想那么龌龊!”一边捋着袖子,一边风风火火道,“走,我去替你揍他一顿!谢墨两家这般关系,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

又回头对身后的青年道:“尚湘,把本少爷的独门暗器全都拿上!”

宋然也不拦他,放任他跟着自己,一起坐上前往谢七住处的软轿。

轿子落地之后,谢七亲自相迎,目光在这对姐弟身上各落一圈,抬起手来,揉了揉少垣的头,那态度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墨二公子好似又长高了。”

少垣重重一哼,道:“别与我套近乎。”勾起一边的唇角,阴恻恻道,“谢公子这段时间,把人耍得很开心嘛。”

谢七身穿月白色常服,头发半束未束,一副无辜的神色:“墨二公子何出此言?”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转向立在旁边不说话的女子,目光在她脸上停住,渐渐加深,“少微不是最喜欢喝我沏的西湖龙井吗,京中茶行的龙井品质不佳,昨日还专让人去了杭州府一趟。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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