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无牵无挂
乔镇司领着那些身受重伤的血族和Aaron暂时回到了幽灵镇。Adam和Joanne也已经被Fiona带回了这里。Joanne在经过治疗后，身体状况已经逐渐恢复了，这也算是一件开心的事了。可乔镇司的脸上却真是从没有过什么笑容了。
Fiona很担心乔镇司现在的状态，“你不要紧吗？”
乔镇司许久没有话说，“我……没事。”他在回到幽灵镇之前，见过许许多多被困在机舱中的人惨死的照片，胃里总是一阵汹涌，想吐得厉害。他害怕自己看到那一幕，却又强迫自己看了很多新闻。他需要借助这样的新闻告诉自己，血族与人类，就是有着天壤之别，不该在一起。
“你……还会……”
“我会的。”如果他不回去，留在人类社会中的血族只会越发嚣张吧？到时候就会有比机场还要恐怖的事情再发生。他必须阻止像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只有这样，才不会像上次一样是心中侥幸林琅没有遇难，而是能确保林琅绝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Fiona低下头来。
Aaron这时候匆匆忙忙地跑来了，“Joe，你看这个。”
乔镇司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竟是林琅转发的一条平安北京的微博，微博上说“已经证实乔镇司并非杀人嫌疑犯，在此为之前给乔镇司所造成的困扰道歉。”
乔镇司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把这条微博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平安北京并没曝光出真正的凶手，但是对乔镇司道歉的态度却不可谓不诚恳。
林琅是第一时间就转发了微博，而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林琅所转发的微博转发量和阅读量达到了上亿，使得微博平台一度瘫痪。
Fiona看着乔镇司，现在他的选择又多了。他可以选择回到林琅身边去，也可以选择留下来。
Aaron是真心为乔镇司感到高兴，“林琅真的替你洗刷了冤屈。”
乔镇司抿唇轻笑。她走到这一步，也很难吧？
而北京的此刻飘着蒙蒙的细雨，也是郑树安下葬的日子。关于他杀害了梁欢的事成为了一个不与外人道也的秘密，烂在了林琅和一些知情人的肚子里，所以郑树安的葬礼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却又安静。
林琅是与柯总、邱总和雪千臣一道来的。一袭黑衣和墨镜遮面，根本让任看不透她的表情。
也有记者不分场合地上来采访，却全都被柯总挡了回去。
郑树安的灵堂里，林琅重重地跪在地上。她在岑副官的葬礼上都没这么跪过，可现在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在跪谁？
郑树安的偏执害苦了他自己。曾经林琅以为是他动了杀机，所以阻止了乔镇司追查案子，想给自己留点念想也好，不想让自己太过孤独也罢，自己总归还是有些依恋他的。希望他永远都能在那里，像个朋友，也像个……父亲一样，不管自己如何捉弄他，他都不会离开。
可现在他也不在了。就像峰叔一样，永远且彻底地离开了她。
颁奖礼上，林琅一左一右地挽着雪千臣和郑树安的时候，真的觉得满足和充满安全感。可颁奖礼结束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雪千臣执意离开景娱，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周围有好些人见到林琅跪在那里，都忍不住去抹眼泪。
林琅现在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他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去拿自己的性命换乔镇司的性命的呢？
从看到梁欢的那个视频后，她就明白了郑树安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候对乔镇司出手。
因为仲恺暗算甚至伤害了自己，所以郑树安开始算计他，百般算计他，终于让他关进了监狱里。也因为凌欢篪曝光了自己被乔镇司袭击的视频，所以郑树安选择一命换一命。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母亲吗？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保护自己，他对自己，从没有过坏心思吧？
柯总拖了拖林琅，想让她起来，身后来祭奠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了，可也没有人上前来催促林琅。
林琅得借着柯总手上的一把力才能站起来。她透过墨镜看了看天空，不知道现在的郑树安有没有见到妈妈，希望他能见到妈妈，也希望妈妈……再也不用遇到爸爸了。他们的相遇，似乎就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林琅几乎有些虚脱，全凭柯总和雪千臣扶着才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乔镇司照例坐在屋顶上，奕嵘的官微正在直播郑树安的道别仪式。
教授给他来过消息，“据我所知，真凶并不是郑树安。”
乔镇司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追查错了人。而华语娱乐圈短时间内将再无博弈现象，只有景娱一家独大。不知道这件事对林琅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林琅，还好吗？”
乔镇司伸出手来朝着虚无的天空握了握。
Aaron轻松地跳了上来，“干什么不回去？”
乔镇司在幽灵镇给自己留了一个巡视塔上的小阁楼。不管是在人类社会，还是回到这里，他永远都是最辛苦的那一个。而巡视塔上的小阁楼里，关着的都是乔镇司的心事。
Aaron有一次从窗户里偷偷见过里头都有些什么，满屋子里都是林琅的各种新闻贴纸和林琅的照片。Aaron躲在窗外不由自主地抹了抹眼泪。
“回去哪里？”
乔镇司觉得很是无奈。
“回到林琅身边啊。”Aaron义愤填膺，“她费尽心思调查清楚真相难道不就是给你回去的机会吗？”
“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乔镇司了。”乔镇司显得格外沮丧，娴熟地点燃了一根烟。现在他抽烟已经不会呛着了。他在人类社会和血族中穿梭的时候，烟才能点燃他的寂寞。
Aaron看着这样的乔镇司，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他有过许多的女朋友，却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放在心上的人。
“那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乔镇司笑笑，“还能怎么办？”
手机的微弱信号都是乔镇司的救命稻草。他点开了林琅的朋友圈，以为今天的她会因为郑树安的葬礼会格外伤心。
可乔镇司一路刷下来她的朋友圈，却忍不住地颤抖着哭泣起来。
“今天北京下雨了，我送别了一个朋友。”林琅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郑树安的身份，斟酌许久后还是只写了“朋友”二字，“你哪里呢？下着雨吗？刮着风吗？能回来看看我吗？”
“喂，就是说你呢，乔镇司，你现在在哪儿？”
林琅在手机上敲下“乔镇司”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心里隐忍的所有情绪都一下喷薄了出来。
乔镇司隔着手机屏幕，轻轻地触摸着林琅的头像。
Aaron看不下去乔镇司这样婆婆妈妈的样子，低吼一声，“当着她的面去摸啊，在这里摸，算什么好汉？”
乔镇司还没说什么，Aaron便被Fiona一把拖走了。
“你是不是傻？”
“我傻什么？”Aaron理直气壮。
Fiona还是拎着Aaron的领子，免得他不老实，“所以他就算回去了又能怎样？看着林琅生老病死吗？”
Aaron一下子就沉默了。就算人类和血族可以和平共处，但有些不可逾越的鸿沟还是在的。是啊，就算回到林琅身边，乔镇司也不会比现在更快乐吧？林琅总会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到那时候，乔镇司只会更难过和无助吧？
Fiona这时候松开了Aaron的衣领，“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支持乔镇司再回到林琅身边了吗？”
Aaron沉默不语，转过身看了看还坐在屋顶上的乔镇司，手机的荧光照得他一脸惨淡。
“我现在朝着你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一步，你能走回来吗？”
乔镇司没有回应林琅。
“喂，你在看着吗？”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看到我的动态，因为我只对你一个人可见朋友圈啊！”
乔镇司深呼吸一口气。只对他一个人可见吗？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无法回应她。
乔镇司不记得自己捧着手机在屋顶上看林琅的消息看了多久，天都快蒙蒙亮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那里。而就在不远处，Fiona和Aaron也一直都在时刻关注着乔镇司，免得他因为情绪激动而伤害自己。
“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发光发亮，看着你生老病死，但是却不再介入你的生活。因为他的介入，林琅的生活曾经成为了一场灾难，现在灾难结束了，他也不该再回去了。
这是乔镇司最后对林琅所说的一句话。
林琅刷了一晚上的朋友圈消息，现在终于停了下来。她等来了乔镇司的回应，可却不是她想要的回应。
林琅哭得红肿了眼睛，可化妆师收拾了一番，还是风风光光地跟着雪千臣一起出活动去了。她甚至还有功夫在朋友圈传了一张自己与雪千臣的亲昵照片，“你不是想看吗？看吧。”
最好能气死你，把你再气回到我的身边来。
林琅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这样说。
乔镇司还是穿梭在人类社会和血族之间，数十年如一日，活成了一则神话。
而林琅也成为了站在巅峰的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她拿奖拿到手软。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林琅终身未婚，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着。原来她的身边还有雪千臣陪着，可雪千臣有一天却忽然宣布退出娱乐圈，邱总也干脆把景娱交给了柯总，从此消失不见。
再慢慢的，小忠将军和柯总都不能再陪着林琅了，要么去找了老爷子，要么病入膏肓，但林琅还是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林琅的身边后来又来了凌欢篪。林琅戏称他是身残志坚，可他却和林琅一样，目标坚定。一个想越走越高，一个想多多赚钱。两人一拍即合，由凌欢篪打理林琅甚至整个景娱的事务，让景娱和林琅煊赫了好多年。
可再璀璨的明珠也是要落幕的。
美人迟暮，而林琅也在母亲的忌日服用多虑平自杀了。抢救无效。
消息一出，震动全球，各种讣告满天飞。
乔镇司的小屋子里最后一块空白处便贴上了林琅的死讯，从此之后，血族的一则神话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乔镇司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Aaron接替了乔镇司的工作，他一直在想着自己会不会在某个转角处再遇到Joe，可Fiona却说，“就让他安静地离开吧。”
若是没了牵挂，活着也就是死了。
所以，就让他安静地离开，与等了上百年的人，好好在一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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