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茹毛饮血
Aaron坐在山坡上，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忙不迭地避开了。现在的他充满危险，因为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所以总是会在人接近之前就远远地避开。
以前的他最是爱热闹，可现在却只能一人享受孤独。
他无处可去，所以还是留在那个黑道医生这里，平日里会帮助他做点事。
“Aaron。”来的是乔镇司。他与Fiona各自选择了自己的路，他要先来找Aaron，再去找到Vanessa。家已经不成家了，但他们既然是家人，就该呆在一起。
Aaron躲在树后，警惕地看着他。
“Aaron，是我。”黑道医生已经跟乔镇司说过了Aaron的回复情况，现在的他已经很难界定属性了，人不人、鬼不鬼！
“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我常常需要靠镇静剂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乔镇司听到这样的话很是难过，“可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的家人。”
“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
Aaron终于慢慢地从大树后头走了出来，试探着走近乔镇司。他之前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时，曾经袭击过几个来医生这里看病的人，最后都是挨了一枪才能安静下来。
“不记得我了？”乔镇司走上前去。
Aaron摇摇头。他当然是记得Joe的，也记得自己的家人。可现在的他怎么能回去呢？如果有一天，他对着家人亮出了自己的獠牙，那他会悔之晚矣，就像Joe曾经对林琅所做出的事情一样。
“别再过来了。”Aaron这是对着Joe所说的第一句话，“我怕……”
乔镇司这下安下心来。他害怕Aaron也像父母一样忘了他们的存在，他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了Aaron，“你还在就好……”
Aaron挣扎了几下，没能推开乔镇司的怀抱，“可是医生没有告诉你吗？我会伤害你的。”
乔镇司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当初他袭击林琅后，林琅没有推开他，现在他就绝不能推开如此心神不宁的Aaron。
他们与医生道别，Aaron听着乔镇司说起了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血族……根本就是……就是……”
乔镇司自己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幽灵镇上据说不仅仅是我们家族的人居住在那儿，也会有其他家族的人，不知道他们的首领是否也在那里，是否也像我们家族一样已经走到末路。”
Aaron不做声。他不似Fiona一样会常常去思考血族的生存状态。他只知道，以前的他活得开心恣意，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Fiona呢？”
“她去幽灵镇了。”
“那里……”
“等我们找到了Vanessa，我们也去吧。”
Aaron低下头来，“我知道。”
Vanessa并不难找到。虽然族长已经没了，但是就像他死前所说的那一样，血族与家族，少不少了他，其实都是一样的。
Vanessa当然也知道了族长的遭遇，可族长从人类社会去了幽灵镇后，留在人类之中的血族其实早就不再遵循Abel为族长了。他们自己拥立了新的首领，只可惜好景不长，还留在人类社会里里的血族总是争斗不断，今日他上台，嚣张一时，明日便又被人怼了下去。Vanessa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是每日里甚为惶恐，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就会蔓延到自己头上来。
现在血族已经没人再记得要追究乔镇司的责任了。大家记得的就是要拉帮结派，扩充自己的力量。每日里都会有人死去，而人类的媒体也是人心惶惶，总以为是恐怖组织在活动。
所以这样的时候乔镇司很容易便能把Vanessa约出来见面了。
Vanessa再见到乔镇司和Aaron很是吃惊，“你们……居然还活着？”北京的事也好，幽灵镇的事也罢，Vanessa还以为Joe他们都有份参与，所以看到新闻说幽灵镇方向有特大爆炸和火灾后，以为他们无一幸免，可谁知道他们却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自己面前。
“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幽灵镇。”
Vanessa很是迷茫，“那里，不是已经毁了吗？”
“毁了可以再重建。”乔镇司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就算他没有算计人类的心思，可总有人类会对他们不怀好意，所以妄想人类与血族的和平共处，简直是痴心妄想。与其小心谨慎地活在人类社会中，倒不如去幽灵镇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完这一生。
“爸妈呢？”Vanessa很久没有说出过这两个词了。
“他们失去了记忆……”乔镇司和教授说好了，教授会不定时地给他发简讯，可以是爸妈的一张照片，或是只言片语，只要让他知道爸妈还活得很好就行。
“他们留在了北京。”
Vanessa难以置信地看着乔镇司，“你怎么能让他们留在那儿？”
还是Aaron向着乔镇司，“你没有去北京，没有经历Joe经历过的事情，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
Vanessa气冲冲地说道，“不用你给我说教。”
Aaron举手投降。
Vanessa也的确是不想再回到那些已经疯了的血族中去了，“我跟你们走吧。”有个认识的人斗斗嘴，总比跟谁也说不上话的好。
三人一路去了幽灵镇，Aaron常常在说不过Vanessa的时候就凶相毕露，吓得Vanessa惊慌失措。但下一次，Vanessa还是照旧会激怒Aaron，只能躲在乔镇司背后去。
Aaron看着Vanessa的眼神格外冷漠，“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袭击你吗？”
乔镇司只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两个孩子一样，摸了摸Aaron的头，“对啊，你就是不会。”
Aaron别过头去，再也不理睬他们。
就快要到幽灵镇了，乔镇司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一点点讯号，一条推送新闻忽然出来了。
“林琅与雪千臣共同出席某活动，郎才女貌，格外登对！”
真好！
自己一旦离开，她便又能回到她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快走啊，Joe。”乔镇司想点开新闻再看一眼，可却始终加载不出来……就像是他和林琅，最后只能无疾而终一样。他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兜里，追上了Vanessa和Aaron。
幽灵镇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还没进镇子，乔镇司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小心。”乔镇司出言提醒他们。不知道早他们一步来到这里的Fiona现在怎么样了。
乔镇司最先进入幽灵镇，遍地残垣，也到处是血泊，刺激得他一下子就像是犯了瘾一样。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地撩拨着他，让他要去吸两口才能平复下来。
可乔镇司也只让那个声音占了一秒钟的上风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更需要平静的是Aaron。
“Aaron。”乔镇司看向Aaron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发红了。
“你离远一点。”乔镇司护着Vanessa离开了。
Aaron也在和欲望做着艰苦卓绝的争斗，他用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说到，“把我绑起来吧，绑起来……”
乔镇司不忍心，但还是就地找来了绳索，把Aaron的手脚都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对不起。”
Aaron已经失去理智了，看向乔镇司的眼神满是精光。
Vanessa这才知道Aaron所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Fiona真的在这里？”Vanessa边走边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这里看着可不像是有什么活人。”
“啊！”Vanessa尖叫一声躲在了乔镇司身边，她竟然看到了有人在吞食一个完整的手臂。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到那人满嘴鲜血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往乔镇司身后躲了躲。
乔镇司知道来者不善，把Aaron交给了Vanessa。他难以想象Fiona现在在这里会遭遇什么。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人的心头便冒出了一段匕首，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背后的那个人正是Fiona！
“你们来了。”Fiona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从头到脚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但站在颓垣之上的她，却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Fiona完好，乔镇司长舒了一口气，但是这里所见到景象，还是让他大为震惊。
“这些都是不愿服从我的管教的，趁早杀了算了。”Fiona的眼神也很灰败。她既然能拼着性命要从小忠将军的军营里救走同胞，那就证明她很重视自己的族人。可现在要她对着自己的同胞拔刀相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里的都是野兽！”Fiona压根儿不愿意承认自己所杀的是同类。
老爷子的那场爆炸使得整个幽灵镇重回蛮荒的起点，又变成了一个人吃人的时代，所有的血族都开始狩猎同类。等Fiona到这里的时候，稍存理智的人都已经惨遭屠杀；而想活下去的，都已经杀红了眼；更有许多人，只是本能地想要吸食鲜血，再不有任何理智可言。
Fiona于是开始肃清他们，想改过的可以原谅，一心只想着吸食鲜血的，全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来这里，是不是还没休息过？”
Fiona在前头带路，“跟我走吧，我们现在暂且有个安生的地方。”那里曾是族长的器械室，Fiona把里头的枪支弹药分配给了信得过的人，又安排了几组人分时段出来巡逻。现在镇上还不安定，仍有血族一心想抛弃所有的规则，从此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
“你说他们多荒唐，已经享受过文明，却还能丢开文明。”
乔镇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器械室里挤挤挨挨的都是人，也有些小孩子，亮晶晶地看着他们，不知恐惧为何物。
“你去休息吧。”
Fiona其实早已到了极限。
“你的任务，我来代劳。”
Fiona眉头一皱，朝着Vanessa和Aaron努努嘴，“他们俩怎么回事？”一个总喜欢咄咄逼人的Vanessa满是恐惧，还有一个居然被牢牢地绑住了。
“你去休息，休息完了，再说。”
Fiona于是不再坚持，找了个角落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到了巡逻时间了，乔镇司交代Vanessa照顾好Fiona和Aaron，自己带着枪支出去了。
“小心。”
乔镇司没想到Vanessa也会关心自己。
“没事的，放心。”
乔镇司迎着如血的晚霞出去了。他身后的人给他递来一根烟，感慨一声，“还是活在人类社会好啊！至少还有烟抽。这是我最后一包烟了，真不知道抽完了是不是这一切也结束了。”
乔镇司本不会抽烟，但却没有拒绝，接过来抽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那人冲着他笑笑，“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乔镇司想争辩一句他也是三百多岁的人了，可那人的笑却最后凝固在了那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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