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迎难而上
乔镇司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复了Fiona，“我想留在这里，调查完这个案子。”不管如何，这都是他能为林琅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当然，也不全是为了林琅，他就算有漫漫生命等着这些人忘记了他被通缉的事实，或者去另外的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他也不允许自己的生命中曾有过这样的污点。
Fiona并不意外乔镇司这个回答，也没有再妄想劝阻他，“所以你的计划呢？”
于伟年不见踪迹，而联络林琅又太过冒险。更何况，既然她拉黑了自己，看来是并不希望自己与她再有联系。那娱乐圈里还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有郑树安郑老师了。
“我去找一个人碰碰运气。”郑树安老师曾经也在秦斐版本的《半粒朱砂》里演过龙套角色，按理来说，对剧组的事应该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些。
乔镇司辗转联系上了郑树安，郑树安一听助理说有个外国人要找自己，就猜到了那人会是谁，不动声色地接过电话，也用英文打招呼，然后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边无人处去了。
“乔？”
“是我。”
郑树安和乔镇司都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是乔镇司先开了口，“对不起，郑老师。”
“对不起什么？”
“之前的一切……都对不起。”监视靳翔等人的邮箱，又从郑老师这里有意无意地打听靳翔的生活，甚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靳翔头上，好让郑老师出手帮自己的忙，这些都是乔镇司要道歉的事。
“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郑树安叹口气，“既然不是，为什么要逃走？”
乔镇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郑树安解释这一切，只说，“我有我的……不得已……对不起……”
郑树安没有再追问这事，也没有提起过乔镇司逃走时的种种不合理，车站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他听过的版本不下数十个了，但从不置于评论，“冒险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事吧？你说。”
“我想请你……帮个忙……”
乔镇司这时候才把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郑树安跟前怀疑靳翔的事全都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郑树安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所以，你们拿到了秦斐的道具信，而你监控了他们的邮箱，是因为你想帮林琅做点什么？还是说，有谁希望你这样做。”
“不，是我……想帮林琅……”乔镇司并没有说出峰叔来，“但选错了……方法……”
“现在那三个人都死了……所以你怀疑是把道具交到于伟年手上的人做了这件事……”
“是的。老师你也在……那个剧组……我想兴许……你能打听到什么……”
郑树安有点爱莫能助，“我的确也拍过《半粒朱砂》，可我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进组的时间不足半个月，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乔镇司想不到自己能想到的最后一条路也被堵上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天的老总梁欢曾是这部戏的出品人，你或许可以找他问问。但你这时候出面，好像又太危险了……”
乔镇司在给林琅做保镖的时候，倒是接触过几次这个梁欢。可他还能知道什么呢？他若是真的知道什么内情，峰叔他们也该早就打听到了才是。那郑老师向自己提到这个人究竟是别有深意，而他自己不便说出口，所以只能让乔镇司自己去问；还是郑老师只是觉得以梁欢的身份和与秦斐的接触机会，对当年的事情应该知情。乔镇司无法判断，也就无法做出决定来。
“乔，这件事，我无法帮你……”郑树安有些微的抱歉，“更何况，你欺骗了我，不是吗？而我一夜之间没了好友和恩师，最近一直身体欠佳，所以爱莫能助了。”
“是我的错。”他是不该欺骗郑树安的，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和郑树安道明原因，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不起。”他倒是希望郑老师能痛骂他一顿，可郑老师就连说自己生气了这种话都是一派平和，让人实在是自愧弗如。
可无论如何，乔镇司都要从这个胶着的茧中破出一道缝来，而不是停滞不前。
“怎样？”Fiona和Aaron都十分关心乔镇司这个电话的结果，乔镇司微微一笑，“有点进展。”可Fiona和Aaron看乔镇司的表情别提有多勉强了，心里知道大约是没什么指望了。
现在的问题是，乔镇司他一个被通缉的杀人嫌疑犯，该如何接触到梁欢呢？难不成又悄悄地把他绑回来？若是和Aaron和Fiona说了，他俩铁定能快刀斩乱麻，干干脆脆地把人给弄回来。可这样做，到底还是违背了他的初衷和准则。他得想想别的法子才好。
凌欢篪和林琅订婚一事如今是人尽皆知，可景娱从凌氏爆出这条消息后，就回绝了所有的采访和邀约。柯总与峰叔二十四小时轮换着在给林琅做思想工作，“到底为什么好好儿的就要订婚了呢？”
林琅装病娇，“哎哟，我这病还没好呢，你们烦不烦？”
峰叔担心林琅的身子，瞬间就闭口不提这事。可柯总不行，从林琅身边的保镖卷入杀人案后再到林琅宣布订婚，整个儿公司是乱成一锅粥了。而那个甩手掌柜邱总，什么时候走不好，偏偏得这时候自己潇潇洒洒地去了欧洲，这么大个烂摊子就丢给了他。而他也被这些网友足足骂了得有一个星期的“无能”了，杀人案也好，订婚也好，景娱竟然都没出面说过一句话，毫无作为，这样的娱乐经经公司，要了有什么用呢？尤其是那些林琅的脑残粉，天天叫嚣着要让林琅换公司、换团队，真是不嫌添乱。
“林琅，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了？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柯总已经坐在林琅的病床前整整八个小时了，中间也就只喝过几口水，一直在不停地说说说。可林琅充耳不闻，本来医生说了她的身子并不大碍，是可以出院的，可她一联想到峰叔和柯总的双面夹击，有点害怕，于是装柔弱继续住在医院里，指望峰叔和柯总能因此高抬贵手。可她还是图样图森破，柯总是一点儿少说几句的意思都没有。
“柯总，我没想不开，这是我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那你告诉我你是用手还是用脚深思熟虑的？”
林琅见柯总完全无法沟通，气得卷进被子里倒头就睡。柯总还要继续说点什么，被峰叔劝住了，“让她睡会儿吧。”
柯总现在是一戳就破的气球，“哎，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护着她，现在护出什么名堂来了？”
峰叔不做声。护着林琅吗？那天林琅问他的问题，一直刻在他的心里。她问自己，有没有过那么一刻，因为她的存在而对林卿辞的恨意减轻一点。有吗？他自己还真是不知道。从一开始带林琅，峰叔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帮助秦斐的女儿去到比秦斐还要高的高度。可她并不仅仅是秦斐的女儿，她是林琅，是独一无二的林琅……所以，自己那么执着地恨着林卿辞，难道真的是错了？
柯总骂骂咧咧地走了，说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危机，绝不是开玩笑，尤其是邱总一句“但凭你做主”更让他战战兢兢。这几乎已经是关系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了，邱总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林琅要是这时候被谁踩在了脚底下，公司也就该一蹶不振了，公司这么多年是对林琅掏心掏肺，谁都看得出来的偏心，就算有个雪千臣也已经闯出来一点名堂来，但还是连林琅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有些人生来就是明星，这是后天怎么也努力不来的。
林老爷子从林琅这里吃了瘪，自然得从凌欢篪那里找回来，勒令他立即滚到林宅去见自己。
而这时候，天色微暗，Aaron查到了梁欢的行程表，乔镇司一行人准备跟上去看看能否找到时机接触一下梁欢。像梁欢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其实最易调查，反倒是于伟年那样的人，不知从何生，不知去何处，化在人群中也就是一只小蝼蚁罢了，捞也捞不上来。
临行前，乔镇司一直在和Aaron与Fiona约法三章，“听我的指令行事，不要再把人家绑来了，OK？”
Aaron和Fiona极不情愿地点点头。乔镇司以半个娱乐圈的人自居，说自己懂点娱乐圈的规则，该听他的还是得听他的。
凌欢篪走进林宅前，掌心就已经出了汗。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要杀要剐，也只能悉听老爷子的尊便了。
“凌欢篪，我林召忠还是头一次对你这么刮目相看。”
凌欢篪被老爷子的口气吓到了，“老爷子，晚辈哪里错了，您不妨直说。”
“哪里错了？你这时候和林琅订婚，安的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么？”
凌欢篪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明白，还请老爷子提点。”
“你是想借林琅的手找出乔镇司来吧，好继续你的研究。”
凌欢篪实话实说，“不，我与林琅订婚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再追查乔镇司一事。”
“你能有这么好心，说不查就不查了？”所以说，能一眼看穿男人的只有男人，野心家也会被另一个野心家看透。
“老爷子若是不信我，我再解释，也是徒劳。”凌欢篪不想硬碰硬，这种时候只有卖乖啊！
林老爷子冷笑一声，“哦，你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当我这一声‘召忠将军’白喊了这么多年了？”
“不敢。”凌欢篪始终恭恭敬敬的。
“取消订婚。这是命令。”
凌欢篪静静地望着林老爷子，“我并非军人，服从不是我的天职。更何况，这事是我与林琅一同商定的，老爷子想要改变主意，还是得问一问林琅的意思吧。还是说老爷子其实已经问过林琅的意思了，林琅不答应，所以老爷子才希望我取消婚约。”
林老爷子不做声。
凌欢篪是有备而来，条理明晰地陈述事实，“况且若是我提出取消婚约，那凌家怕是从此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林琅有多少拥趸，老爷子怕是不难知道吧？我毫无缘由地取消婚约，不是置我自己于死地吗？”
“我们两家也是世交，还望老爷子高抬贵手，饶过凌家。”
林老爷子本意并无逼迫凌家入死胡同，这时候听凌欢篪一说，倒真的犹豫了。岑副官见状，凑在老爷子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老爷子便又变了脸色。
“让我同意你们订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你本就是我相中的孙女婿。但除了研究这件事你得向我保证不会把林琅牵涉进去以外，还有一件事你得自己去查个明白。要不然，我管你凌家如何呢。”
“您说。”
“当初你收留虎子，说自己本意是帮助林琅调查到底是谁在陷害她。可后来虎子遭遇车祸死亡，至今原因不明。你不妨去查查清楚。一日查不清楚，我一日不会答应你们的婚事。”
“我知道了。”凌欢篪深深地叹口气。虎子出车祸这事他找人压了下来，但原因确实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现在老爷子重提这事，想必还是不信任他当初的说辞。看来想结这门亲事还真是不易！
乔镇司三个人摸黑到了活动地点，今晚是国剧盛典，梁欢应邀出席。他来之前已经查过了，林琅并不会出席今晚的活动，所以他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生怕自己因为见到林琅后紧张地出了差错。他以前也跟着林琅出席过这类活动，知道业内人士会有专门的进出通道，他又绘制了会场的平面图，准备工作是万无一失，要想在安保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不引起任何骚动地接触梁欢，实属不易，只能见机行事。
而医院里，林琅对着峰叔可柯总只有一张苦瓜脸，“你们够了没？”
柯总摇摇头，林琅转而改口，“哎呀，不如去国剧盛典吧。”她本是不想去的，可如果能让峰叔和柯总少唠叨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没有那个明星的团队会拒绝曝光率，从林琅改了口后，峰叔就安排妥了一应事宜，准备去参加国剧盛典。主办方接到这个消息后更是大喜过望，不惜临时为林琅加了一个很特别的欢迎仪式，盛宠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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