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情急之下
Joe整理完桌椅的时候，阅览室里的人还在讨论所拍的小视频，并小心地指着他议论纷纷。
Joe想了想走过去，很礼貌地说道，“能不能……把视频删了？”在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前，他要把对林琅的伤害降到最低。
“如果……我们不删呢？”
Joe还记得出事前他们在小声讨论期中考的事。瑞格大学里期中考都是每个学院自行安排的，有些有，有些没有……他这时指了指桌上的书，“我可以帮你们……期中考不挂科……”
“真的假的？”那些人不是很相信一个连中文都说不利索的人。
“真的。”Joe拿过来一本书，“你们可以挑……问题……问问我。”
那人是物理系的，半信半疑地问道，“那这题你解解看。”
Joe低头看题，是关于冰箱制冷的问题，“逆卡诺循环原理。”
那人眨着眼睛看看自己的同伴，微微一点头，又重新翻书，“这个呢？”
“角动量守恒。”
那人与自己的同伴又对视了一眼，只看一眼题目便能准确地说出解答所需的原理绝不是什么小角色……毕竟他们光是想原理就得想半晌了……那人原想当着Joe的面删除视频，后来却又改口，“等我期中考没挂科再说吧。”
Joe点头同意，又去看另外的几个人，“我们可不考大物，我们考的是化学……”
“我在张智恩教授……的实验室里……”Joe还没说其他的话，这几个人的眼睛都直了，“算……算我们一个……”没一会儿，阅览室里的几拨学生全都被Joe收服了，甚至还为了谁先能得到Joe的辅导而争风吃醋起来。Joe被他们吵得头大，最后也只好按照期中考的顺序来安排了复习时间。
所以，等后来林琅走进图书馆内的小咖啡馆时，看到的是Joe的身旁围坐着一群学生，有男有女，女的……林琅留意多看了一眼，心中暗骂，“我靠，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这是没见过男人吗？”
今天安排的是化学系的期中考复习，来的人远远不止当初拍下视频的人。这几天Joe的复习班在校内已经传遍了，口碑甚好，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来。而其实化学系的女生本就是凤毛麟角，来参加复习的更是少得可怜。可偏偏还是被林琅眼尖地挑出来了在心底里嘲讽了一通。
林琅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来，这下惹得那些来参加复习课的学生全看向她了。她很自在地朝着乔镇司笑笑，摘下墨镜，这下学生们全都轰动了，“哎哎，快看，林琅啊，是林琅啊！”大家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一拥而上，要签名、要合影，把林琅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还没复习完呢？”Joe独自叨叨着，看着手上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无奈地叹口气，转而又说道，“图书馆里……动静小一些……比较好……”可这时候他的话谁能听得进去了，大家早就红了眼，只想扑到林琅跟前去露个脸。
Joe很奇怪地看到林琅看向自己的神情怪怪的，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复习课是上不下去了，他自己去了图书馆的自助打印室，把整理好的资料一一打印出来，准备分给学生们。
林琅看到乔镇司无动于衷地离开了，顿时变了脸色，这个人怎么这么木头呢？他看到自己被团团围住不该生气吗？不该来给自己解围吗？那自己为什么看到他被好几个女生团团围住后就只想挑衅他一番呢？
林琅越想越气，连带着对围过来的学生也不大客气，“你们不是在上复习课吗？围过来看我干什么？”
“身为学生，不好好学习像话吗？还有，学习就是学习，不要乱流口水……”她加重语气，一一地扫过咖啡馆内的三个女生——
学生们吓了一跳，不懂林琅怎么忽然变了脾气，但最终都还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才发现上课的人早就不见了。可林琅在，谁也不想离开。
所以等Joe捧着一摞资料回来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大家竟然都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林琅的墨镜又重新戴了起来，双臂环在胸前，嘴角压得很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Joe把打印好的资料一份一份地发下去，“你们自己看看吧。”等他走到林琅附近的时候，林琅伸出手来，“我的呢？”
Joe愣住了，“中文系的复习资料……我今天没带来……你要的话……我回头拿给你……”
林琅这时候心中不无感慨，看来之前那一杯加盐的咖啡也算是他的浪漫了。
林琅正大光明地跟着Joe回了办公室，身后不时有学生指指点点，她也浑不在意，倒是Joe，一见林琅挨得近了，忙跨大步子、拉开距离。如此几次下来，林琅被气得几乎要吐血。别人见了自己都是恨不得贴上来跪舔自己，这人倒好，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
正值午休时间，实验楼里没什么人，林琅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Joe取出资料递给她，却问道，“上次的事……解决了吗？”
“什么事？”林琅低头看资料。
“凌……”
Joe的话才说了一半，林琅忙打断了他，“和你没关系……”她是真的希望凌欢篪和乔镇司没什么关系，要不然凌欢篪能把乔镇司抽筋拨皮，研究得透透的。而自己的事，说到底，告诉了他也没多大用处。这和信任与否其实没什么关系，只希望他是那个可以聊一聊圈子里乌七八糟以外的事的人。
凌欢篪找来的刑侦专家巨牛，根据林琅零星且不靠谱的描述居然真的模拟出了那名男子的画像，又花了大价钱让人从信息库里调出了那人的信息，初步推断和凌家长子凌欢融有关。
凌欢篪沉默良久，“你愿不愿意……”大哥多年前的纰漏被自己逮了个正着，所以凌家的大权在父亲隐退后归自己所有，现在看来是又不老实了。
“我不愿意。”林琅说得斩钉截铁。
凌欢篪有些无奈，“你还没听我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也不想听啊……”
“哎，算我……算你帮我一个忙……”
“哦？你要怎么还？”凌欢篪难得这么低声下气，林琅则很欣赏他此刻的表情。
“条件你定。”
林琅当然会心动，在凌欢篪这里能赚得这样的交易绝对稳赚不赔，更何况，指不定哪天老爷子不行了或是出事了，还有个人能指望得上。
“加上模拟画像，和这次，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
“好。”凌欢篪竟然笑了。与其和自家大哥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倒还不如和与林琅这样有商有量地做交易，他心里也安定些。
Joe横下心要劝林琅，“可是他……他……”Joe本想背着凌欢篪说些他的坏话，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怎么接触过他，所有关于他的不好的言论都是教授和张千阳传递给自己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终于艰难的挤出来了一句话，“他……看着不像个……好人……”
林琅忽然托腮、歪着头看着Joe，“我看着……像个好人吗？”
Joe被林琅看得不敢抬头，吞吞吐吐地说道，“……像……”
“很可惜，我不是……”从凌欢篪远在新疆的实验室出事的时候起，林琅就知道，她和乔镇司所期待的自己，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对错黑白，只有利与不利。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黑白分明，没有杂质。
Joe没再开口说话，林琅却是莫名其妙地对图书馆里的事还耿耿于怀，“你给他们复习，不能给我复习吗？”
Joe想了想说道，“中文系的学习……大多靠悟性……”
“悟你个大头鬼！”林琅很不客气地回嘴，冲得Joe讪讪的，手脚都没处安放。林琅见他这副模样，叹口气，做个鬼脸也就离开了。
几天后的期中考，中文系的爆炸性新闻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学，甚至还引发了媒体的轰动。
林琅的期中考……没有一门……没挂科！
而小文却是科科过关，甚至有几门课的成绩还很拔尖。
林琅的脸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几乎是绿色的，连带着对小文都凶巴巴起来了。小文也知趣，自己把自己当空气，绝不往林琅跟前凑。
林琅气得直咬牙，“这些个教授……怎么没一个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我这么美，挂这么多科，像话吗？”
峰叔也是直摇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去学校里读书准没好事，果不其然，一天到晚上热搜就算了，还总和那个奇奇怪怪的乔镇司扯上关系。前不久才被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盯上了，虽然这事和凌欢篪有关，可他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后来又上了热搜，视频里一本正经地教育追星的学生们应该好好学习；可现在再上热搜的却是她门门功课都挂！科！了！
网友们也是爆炸了。有人接连不断地在林琅微博下问林琅脸疼不疼，还有人扒出来说林琅能进瑞格大学全是靠关系，更有人讥讽说真是现在什么人都能演戏，自己若是书念不好也不用发愁了，去演戏就好，指不定还能混个影后当当。还有人说林琅靠脸吃饭就行，实力……是指望不上了。
老爷子当然也知道了，电话追过来一顿臭骂，祖孙俩不出意外地又吵得天翻地覆。
“你看看你，多丢人。”
林琅理直气壮，“那也是你叫我去丢这个人的，嘁。”
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直拿拐杖拄地，连岑副官都远远地躲开了，他知道这事劝不得。少爷虽然后来不顾众人的反对娶了林琅的母亲过门，但念书的时候还是很给老爷子长脸的，几乎门门功课都是拔尖。
“你呀，肯定是遗传的你那个妈妈……你爸……”
林琅终于暴怒，“我妈怎么了？我妈又没欠你们林家。”林琅的母亲本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导火索，“我妈配不上你们林家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林家早成空壳了，还不都是我妈赚的钱贴补着。”
老爷子被噎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你最好以后别滚回来见我。”林琅口口声声的“你们林家”才是往他心口扎刀，她虽然姓着“林”，却从不把林家当自己家。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呐？”
峰叔几乎两眼一花，险些倒在地上。这时候他也只能给凌欢篪打了求助电话，“凌董，能不能帮忙查一下到底是谁把林琅挂科的消息散出去的？”
凌欢篪当然早就知道这事了，也替林琅多留了个心眼。瑞格大学治学严谨，教授是绝不可能把学生的成绩公布于众的，但其他的学生就不好说了，虽然他旁敲侧击了几个教授，问过能接触到成绩单的学生，但他现在心里也没什么底，所以回得有些冷淡，“这事，归根结底不是发布消息的人错了，而是门门挂科的人错了。”
峰叔恨得咬牙切齿，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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