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仓皇决定
Joe的手机被微博私信震个不停，害得他下午做会议记录都有些心不在焉。中场休息的时候，教授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手还不好用，所以下午有点跟不上状态？要我想办法给你找个人看看嘛？”
Joe摇摇头，想想还是对教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教授看了看Joe一片空白但已经坐拥五位数的粉丝，“啧啧啧，林琅的号召力可真是强。”网上还有些网友忿忿不平，不少网友都会帮林琅出头，把那些黑粉骂得找不着北，但林琅却从来没有关注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那这个乔镇司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竟然能让林琅回关他。一时之间，网友们使出了自己的洪荒之力，可乔镇司这个人就和他的微博一样，空空如也，怎么扒也扒不出来一样。
教授给Joe简单说了下微博和微信的不同，Joe听得云里雾里，不大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教授也只能感到抱歉，他自己对这些也不算是精通，“你可以去问崇海，他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
Joe想想还是没有点头。自己从林琅那儿回来后，厉崇海就追着自己左问右问，“哎，你追过去看到林琅了吗？要到签名了没？握手了没？”
Joe被烦得头大，一应问题全都是微微一笑作答。他要是告诉厉崇海自己曾经抱过林琅，而林琅也……也……亲过自己一下，厉崇海怕是得惊讶得几天几夜合不拢嘴了。
所以等晚饭的时间，厉崇海和张千阳都回来了，但一向喜欢嘻嘻哈哈的厉崇海却不怎么说话，只闷着头扒饭。Joe也打定主意不问他微信和微博的事。教授心里却牵挂着他们今天到底怎么了。张千阳似乎还是往常的样子，但也不怎么说话，只给自己盛了一小口饭。一桌子的人都满怀心事，桌上的菜也只是略动了几筷子。
张千阳放下碗筷的时候，厉崇海也想搁下碗筷跟上去，却被教授喊住了，“崇海，下午有个报告是你的研究方向，我问人家特意要了来复印了一份，你过来看看。”
Joe莫名其妙，“哪个报告？”
厉崇海这下知道教授喊住自己其实是有话要问。张千阳略顿了顿还是走了，父亲知道了也好，不知道也罢，她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厉崇海规规矩矩地坐在张教授跟前，“教授。”
张教授苦笑，“如果可能，我也希望你成为我的女婿。”
Joe没做声，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没想到教授却冲着他摆摆手，“你留下。”
Joe于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不看厉崇海、也不看教授。
“崇海，你和千阳早上到底去哪儿了？”
厉崇海挠挠头，“千阳不是都说了吗，给凌欢篪去考察一个项目。”
“凌氏基本所有的项目都在我手上，她去考察什么项目？”
厉崇海并不擅长骗人，“商业机密吧，没让我进去，我就跟外面等她呢。”
“那下午，你们吵什么了？”
厉崇海没想到那一幕会被教授看到，舔舔嘴角，“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周庆崎嘛……”厉崇海不敢再多看教授一眼。
张教授脸色铁青，“庆崎出事也有三年了……要吵架也不会现在吵起来。”
厉崇海挠挠头，眼睛还是不敢看张教授，“怎么不会呢？她老是不回应我的感情，却一直在等一个不可能的人，我当然……当然……要生气的。”
“别人兴许会生气，可你不会。”周庆崎和厉崇海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他们的性情。
厉崇海默不作声。
张教授忽然说道，“你知道凌欢篪背后为了查找Joe的身份都干了什么事吗？”
Joe本来一直在静静地喝茶，一听到这话险些呛到，“什么？”他一下子想到了家人，“他们要紧吗？”
张教授朝他笑得温和，“你以为你们家族这么久的历史上，这是第一个凌欢篪嘛？”
Joe安下心来，却也有些心酸。他这百年来的平静生活一定来得不易，可他从来都不知道其中的艰辛，只知道钻在书房里看书，甚至父母要求搬家的时候，他还闹过脾气，想来那时候可能就是因为惹上了凌欢篪这类人才要离开的吧？所以……Joe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不是被忽视的那个人，只是他自己关上了门，不想出去、不想看外面的世界，而他的家人也因此进不来了。
张教授留下Joe也想旁敲侧击他一下，“凌欢篪不会死心，所以你和别人接触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Joe第一反应就是林琅。对，自己怎么都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教授他们把这事消弭于无形了，所以他还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可其实不是。如果自己的选择出了错，不仅会给家人带来麻烦，甚至连林琅也该会被牵连吧？凌欢篪就在林琅身边，而他又怎么能去给林琅当保镖呢？到时候怕是不是他保护林琅，而是林琅保护他了。
Joe沉默不语。厉崇海对凌欢篪忿忿不平，“他的贪早晚有一天会毁了他。”
张教授这时接话道，“会毁了千阳吗？”
“我不会允许这事发生的。”
张教授顿了顿，终于不再绕弯子，“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厉崇海想了又想也还是摇摇头，“我自己解决。如果不行，我会告诉教授你的。”所以，虽然厉崇海没明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教授心里有谱，明白张千阳如今和凌欢篪的关系已经分割不开了。凌欢篪手上能摆得上台面的项目都在自己手上，那让千阳去考察的项目势必是不能见人的，要不然不会背着自己。可千阳到底牵涉得有多深、能不能适时地抽身离开，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
“我可以相信你吗？”张教授这时也只是一个盼着女儿一生平安顺遂的父亲罢了。
厉崇海愣住了，想不到教授会说这样的话，心里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三年前，如果是我在周庆崎的位置上，我也会像他一样的……”
教授的脸色变了又变，“崇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厉崇海却起身礼貌地告辞，说自己累了想先回房了。这一路走得很艰难，他停在千阳的房间外，手举起放下，放下又举起，这时候见了他该跟她说什么呢？告诉她，自己也会做出和周庆崎一样的选择吗？而三年前，倘若自己才是周庆崎，那千阳现在也会像为了庆崎一样为了自己苦苦挣扎和努力吗？
厉崇海长舒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一直不敢问千阳。他怕哪怕倒下的那个人是自己，千阳的眼里也还是只有庆崎一个人。
Joe和教授道晚安后也一个人回房了。他和厉崇海住在一间，今晚的厉崇海格外沉默，一直背对着Joe躺着。Joe也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只是捧着手机，看看微信，再看看微博。终于发了一条微信跟林琅说道，“我不能做你的保镖了。”有凌欢篪虎视眈眈，自己所在之处，就会有危险吧？
林琅这时还在开剧本研讨会，宁老师来了，林琅很愿意给宁老师一次面子，所以竟然听得认认真真，一直也没看手机。
Joe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等到林琅的回复，又不敢随意翻身，怕打扰了厉崇海，所以一直很僵硬地躺着，最后终于累了，手机搁在心窝上睡着了过去。
隔天，厉崇海一早就等在千阳的房间门外。张千阳已经准备外出了，厉崇海拦住她，“大师兄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厉崇海已经很久没称呼过周庆崎为大师兄了，张千阳愣了愣，“那你让他自己来告诉我啊！”
厉崇海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等千阳走远后一拳砸在墙上。他一扭头进了房间，把还睡得迷迷瞪瞪的Joe摇醒，“快醒醒，快醒醒。”
Joe吓了一跳，“怎么了？”
厉崇海一脸诚恳的表情，“帮我个忙。”
“嗯？”
厉崇海把一个针型摄像机塞到了Joe的掌心，“拜托拜托，帮帮忙。”他希望Joe能潜入凌欢篪的研究所里，拍摄下他们给保健品加入违禁成分的视频，再发布到网上去坏了凌欢篪的好事。
这下Joe知道厉崇海昨晚没对教授说明的事究竟是什么了，“这样会不会……我们该告诉教授。”
厉崇海摇摇头，“告诉教授也没用的。打蛇要打七寸。”他希望千阳能从此远离凌欢篪，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毁了凌欢篪的研究。而凌欢篪才让张千阳来考察自己的项目就出了事，凌欢篪势必会怀疑张千阳，从今往后，合作的机会一定会少得可怜。而有教授坐镇，凌欢篪也不敢拿千阳怎样，否则他是不干净的钱赚不到、干净的也赚不到。
Joe还是有些迟疑。
厉崇海做哀求状，“我知道你的体能胜于我们普通人类百倍甚至千倍，所以只能求你帮帮忙了。”
Joe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拜托拜托……”厉崇海很是虔诚地朝着Joe拜了拜，吓得Joe忙起身转到另一边去了。
“好吧……”Joe终于松了口，“你得告诉我……怎么做。”
厉崇海终于久违地露出点了微笑来，拿出自己绘制的地形图，“千万不能拍到千阳……知道吗？”
Joe点点头。
厉崇海于是指给Joe看，“这里是研究室……从正门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他那天一早是对张千阳软磨硬泡了良久张千阳才同意带他一起进去的，可他误打误撞地进了实验室后才知道了凌欢篪的勾当。
“但是你弹跳力应该不错，你看这里，有一个相邻的高楼，是一家娱乐会所，天台与天台之间大约相隔三米，你应该没问题……”说到这儿，厉崇海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Joe，看得Joe有些害怕、也有些不好意思。
三米？Aaron绝对没有问题，可是他……Joe还是有些踌躇的。
“研究室想要进去是要扫描指纹的，在三楼，你下去后得自己找时机进去了。我那天一早是恰好遇到有人从里头出来上厕所，趁他不注意伸手拦住了感应门就偷偷进去了。”
Joe听得目瞪口呆。他如果混进去，也能遇到个恰好出来上厕所的人吗？可能性微乎极微……他几乎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告诉教授吧……”
厉崇海摇摇头，“这时候就求助教授的话，如果事后凌欢篪知道了，教授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倒不如让教授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Joe还没去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失败，所以有些瞻前顾后。厉崇海却拍板决定了，“今天中午就去……你加油……”
Joe正陷入无限的焦虑中时，厉崇海把蓝牙耳机塞到了他手里，“戴上这个，我在外头，有情况随时联系。”
Joe不安地望着厉崇海，手心里的耳机有些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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