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莫家之事
从山上求了平安扣下来的第五日,沈梨刚去给卫卿请了安,便接到了苏煜的信。
——请她小聚。
沈梨将信折好搁在烛台上,火苗在顷刻间袭卷,将整个书信烧得分毫不剩,只余下一堆灰烬在桌案上积着。
阑珊捧了手炉来,塞到沈梨的怀中:“郡主又要出府吗?”
“嗯。”沈梨颔首,“今儿有些冷,你将我那件藏青色的大氅翻出来,今儿就穿那件。”
阑珊一边应着,将她面前喝空了的茶盏续上,一边折身去内屋翻找她的口中所言的那件大氅:“郡主,如今都立冬了,离新年也不远了,今年郡主准备在哪过年?”
听见她的问话,沈梨想了许久,最后闷闷的将下颌搁在了臂弯处:“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和爹爹娘亲一起过年了,可是祖父和祖母那,我也放心不下,你说若是娘亲和爹爹跟我回沂州多好。”
说话间,阑珊已经将大氅给翻找了出来,她将大氅搭在了手上,折身回来:“长公主肯定要进宫陪太后过年的,郡主您还是不要想了。”
“这就是天家。”沈梨倚在大迎枕上感慨了句,多的话倒是没再说。
“郡主这些抱怨的话,您也只能在奴婢面前说说了。”阑珊笑,“您都有两年没有回来了,想必今年新年,太后和陛下会将您招进宫的。”
“别吧。”沈梨道,“新年我同一个人约好了。”
阑珊兴奋的眨眼看着她:“谁呀?”
沈梨似笑非笑的看她,说道:“我欠他一个人情。”
阑珊听着,其实还想在问下去的,毕竟到底是欠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情,需要用守岁去还?可瞧着沈梨模样,也知她不太愿意说,阑珊也只得将自个好奇的小心思给掩了下去,没再过问。
等着将府中的事给打点好,沈梨便带着阑珊去赴了约。
苏煜定下的地是在画舫上,碧波荡漾,拍着船舷,如今已经立冬了,自然是冷的,更遑论还是在水面上。沈梨站在那,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冷气。
她不由得捏紧了捂在怀中的手炉,若是早知苏煜是约在这么一个地,她今儿出来时,就应该穿得更加厚实些。
她弯着身子,随着苏煜的小厮进了船舱,里面薰着香,味道极淡,陈设也极是规整,并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淡淡的扫了眼,这才满意的走了过去。
见着她脸色有些发白,苏煜便转头吩咐小厮取了盆炭火来,这才起身接过了她身上脱下来的大氅:“怎来得这般晚?”
“如今已快到十二月,再过些日子这湖面都要结冰了,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不冷吗?”说话时,沈梨还打了一个寒颤。
苏煜没忍住笑了:“见着你这般模样,我倒是真的相信了宫中太医诊断之言。”
沈梨瞪他,只听他又继续说道,“心脉衰竭,是早夭之相。”
“这等无稽之谈,你也信?”沈梨冷冷淡淡的在她身侧的矮桌边坐下。
小厮已经手脚麻利的将火盆给端了过来,热气在刹那萦绕而上,沈梨不由舒服的喟叹一声,像一只猫儿似的蜷着靠在船舱上。
苏煜瞧着她怕冷的小模样,心中倒是难得的升起了几分怜惜来:“此事是我不对,忘了你受不得寒。”
沈梨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大冬日的游湖,放眼整个金陵,也只有你有这般的雅兴了。”
苏煜摸了摸鼻子,在她的对面落座,生怕她又着凉,便命人上了一壶温过的酒来,想让她暖暖身子。谁知刚闻着酒香,沈梨便避之不及:“我是出了名的不擅饮酒,难不成一会儿我醉了,你想送我回府?”
于是,苏煜又只能让人将温好的酒给端了下去,换了壶热茶来。
沈梨道:“有什么事你直言便是,你我之间还不需要这般拐弯抹角的吧。”
“那件事有了些眉目。”苏煜如是说道。
原先懒洋洋缩在那的沈梨瞬间就直起了腰板,精神奕奕的瞧着他:“莫家的事?”
苏煜艰难的点头:“对,不过我相信你不不太愿意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沈梨听着这话,倒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响之后,才冷淡道:“我不太愿意知道这事的结果?你说的是哪个方面?太子还是南王?又或是莫家人。”
“莫家行贿确有此事,只是并非大房,大房也不过是替人背了锅。”苏煜说着,便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还附带给了她一堆的信函。
他将信函全部推到了她的面前去:“此事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源于有人看中了莫家的那位小姑娘。”
“太子?”沈梨揣测道。
苏煜摇头:“在你眼中,殿下便是这般为了女色不知顾全大局的人吗?”
“那你告诉我,除了太子还有谁有这般大的权力,能将此事封杀住,还将人流放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导致莫家那位小姑娘,被人……”话到最后,沈梨也没了声息,换来的只有她重重的一叹。
苏煜也觉得嗓子眼有几分干涸:“你忘了一件事,太子在如何只手遮天,也只是太子罢了。”
沈梨听闻,顿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看中莫许颜的另有其人,太子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因他担心这事会败露,这才将那么一家子流放,让太子背了这口黑锅,虽说不是太子做下的,但他也无疑在一旁递了刀子。”苏煜叹气,“还有便是那位莫少夫人,也是自请入的东宫,如今好像是他的一位侍妾吧,名唤……名唤瑶华。”
一听,沈梨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疼的捂着了额心。
“所以我说此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毕竟是上面那一位的手笔。”苏煜劝道,“虽说长公主与陛下是同胞兄妹,但到底如今你舅舅手握兵权,你还是低调些的好。”
沈梨搁在几案上的手,松了又握紧,握紧后又慢慢地放松,如今往复了几次之后,她才说道:“我还是知晓轻重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在暗中悄悄查探。”
“那此事……”苏煜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到此为止?”
“除了到此为止,还能如何?”沈梨笑,“总不能为了一个莫家,将我们两家给搭进去吧。”
听此,苏煜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得开便好,日后你记得离莫家人远一些,别眼巴巴的往前凑。”
“那日不过是看见唐子玉下手太狠了些,这才没忍住,不过唐子玉和莫家到底是有什么仇?至于让她不顾身份的,亲自下手将人少年的头往池塘里按吗?”莫家之事打住不提后,沈梨便与他唠起了家常来。
说起这件事,倒让苏煜发了笑:“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恩仇,不过是听说太子不喜莫家,然后自个就巴巴的贴上去,打算为太子出气了。”
“这样啊!”
半月的时日,簌簌而过,如今倒是比前些日子更冷了。
沈梨成日缩在闺房中哪也不去,整个屋子烧着地龙,暖暖和和的,她裹着薄袄拿着书便倚在罗汉床上,身后是大迎枕,身上还盖着一层毯子。
阑珊将刚烧热的手炉拿来,塞入了沈梨的手中,忧心忡忡的:“郡主您都大半个月没有出过院子了。”
沈梨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我如今不过是个病秧子,像如今这般,这才符合当日太医给我下得诊断呀,要是还像原先一般,天南地北的乱跑,那才不像话了。”
“对了,兄长和爹爹他们可曾回来了?”
阑珊道:“侯府已经传了书信回来,他会同三位公子在过年之前赶回府中。”
沈梨疲倦的捏了捏鼻梁骨:“那你的意思就是,后日的那劳什子宴会,还是得如期举办咯?”
阑珊叹气:“郡主,就算是侯爷回来,您觉得侯爷是会听您的,还是听公主殿下的?您呀就不要抱有什么期望了,规规矩矩的去露个面就好了,反正公主也没说,非要您选一个人出来。”
“谁说没有?”沈梨忍不住翻转了身子,将脸埋在了大迎枕上,没过一会儿,她又突然爬了起来,一脸正经的问道,“对了,母亲给我举办的宴会,是宴请四方吗?”
阑珊点头:“是。”
“那我记得你也说过,傅家的人也会来?”沈梨不太确定的又问道。
阑珊继续点头:“奴婢听说,傅家的两位公子已经入了金陵城,如今正在客栈中住着了,同云家的几位公子在一块。”
沈梨抿住了嘴角,半响之后,才说道:“那你出府去打听打听,傅家来的是哪两位公子,还有温家,也一并打听了。”
阑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静待良久之后,等来却是这么一个答案,她愣了愣,才低声规劝道:“郡主,您没必要为了同公主怄气,选一个傅家的人呀!您又不是不知,傅家和咱们沈家的恩怨,都积攒了快几辈子了。”
“我还没有蠢到打算自寻死路。”沈梨说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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