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054 我欺骗了他很多次
这话的确是没说错,姬以羡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度的人。
可沈澈有把握,自然也有他的倚仗,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他面前这个少女,的的确确是对付姬以羡最好的一个法宝,比任何东西都要管用。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沈澈将手握成拳,抵在嘴角咳了几声,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移到了沈梨的身上去:“我知道,可有些时候总得赌一把。”
沈梨一下子就警醒:“你想做什么?”
沈澈嘿嘿一笑,然后便从榻上跳下去,直奔屋外,沈梨皱了皱眉,正打算跟着出去看看时,就见那人又拿着一样东西给冲了回来。
沈梨拧眉:“你这是?”
沈澈没有理会她,一下子就扑上去,将手中的图纸一下子就在沈梨的跟前铺展开。
这是一张舆图。
这座城池的舆图。
沈梨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猜想,她不动声色的往后一靠,举着茶盏,掩住了自己的眉眼:“二哥,你这是想利用对阿瑾的熟识,去给他布陷阱吗?”
沈澈笑眯眯的:“暖暖,有些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叫策略得当。”
沈梨说没话,只是那紧紧抿着的嘴角,已经呈现了她此刻的心情,沈澈也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可如今在家国大义的面前,有些小情小爱的,的确是可以忽略不计。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正想着该怎么劝她时,就听见她倒是率先开了口:“二哥,先前为了救你,我隐瞒过阿瑾一次,后面大燕与大秦开战,我又偷了老王爷的布阵图给了父亲,让你们打败大燕,令老王爷受伤,至今未愈,这次你们有利用我做幌子,假意与大燕达成合作,让大燕率先开战,好让沈家脱离困境,现在,你又让我对付阿瑾。这桩桩件件说来,都是有堂而皇之目的,可到底我已经欺骗了他许多次。”
“二哥,阿瑾他是我的夫君,他还救了阿阑,我们现在这样,是在恩将仇报吗?还是说,就连阿阑,都是你们丢出去的诱饵,等着他与你们里应外合,将大燕一举拿下。”
“我虽是接了圣旨,要嫁给卫砚,可说不准我如今腹中已经有了阿瑾的骨肉,二哥你是想我未出生的孩子,你未来的侄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吗?”
一席话,虽不是说得他哑口无言,可面前这人却是他一手宠大的妹妹,他张了张嘴,终究是将自己的长篇大论,全都吞吐入了腹中。
他无声的抿着嘴角,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所有的一切也都化作了无声的安慰。
两国相争,有时候的确是不会拘泥于非常手段,可人心也是肉长的,当刀子插上去,又血淋淋的拔出来时,会有种锥心刺骨的痛。
沈梨撇过头,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的划过眼角浸出来的泪,冰凉的泪沾上了温热的指腹,她将指尖勾着,藏于掌心之中,这才重新抬了眼:“二哥,抱歉,刚刚是我情绪激动了。”
“将舆图给我吧。”
沈澈生怕自己又将人给刺激到了,听见她一开口,便立马将舆图给递了过去,然后一脸惴惴不安的打量着沈梨,生怕这人突然之间,情绪又崩溃了。
此时,沈梨已经将自个的情绪全都给压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她仔细的将舆图看了一遍之后,便用手指在舆图上画了两个圈,点了点同沈澈说道:“这儿,可以当做伏击的地儿。”
“这儿?”
“对,此处易守难攻,你们派人夜袭之后,便立马从这条路上撤退,届时他们身后必定会跟着大燕的将士,你们在这儿守着,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沈梨道,“不过傅三肯定不会出战,阿瑾也不一定会跟来,领头的应该是陌锁离。”
“那位新晋的陌将军吗?”沈澈摸了摸下颌,“不过暖暖,你真的确定跟着来的会是陌锁离吗?”
“不是他,那就是广陵王府的另两位公子,反正阿瑾是肯定要在营地中坐镇的,傅三又不会武功,跟着来找死吗?”
沈澈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是如此,不过若是那位陌将军,你可有一战之力?”
沈梨目光深沉:“我不太愿同他对上。”
“我与他相识于微末,对于我的招数,他太过了解,我若是露面,必定瞒不过他,二哥,我还没做好与阿瑾决裂的打算,你觉得了?”
沈澈本想劝一句,早晚都是要决裂的,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可话到了嘴边,他瞧着沈梨那双还有些湿润的眸子时,那话便又再次说不出口,他也只能胡乱的点头,敷衍至极的应了她的话。
“对了,你在详细的同我说说。”沈澈叹了口气,将舆图扒拉过来,正要瞧个透彻时,沽酒不带半分情绪起伏的声音,自廊下响起。
“姑娘,金陵来信。”
“进来吧。”沈梨出声,让沈澈将舆图给收了起来。
沈澈在心中叹气,不过还是认命的将舆图重新卷了卷,然后塞进了袖子中,刚塞进去,沽酒眉眼冷冽的便从屋外走了进来,行礼,“姑娘,二公子。”
“这些礼数就不必了。”沈梨开口,“金陵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沽酒颔首:“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同南王有关。”
沈澈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正想扒拉一下沽酒手中的东西,就被沈梨用一样东西给打住,他扭头,就瞧见先前还义正言辞说不信任沽酒的妹妹,现在正一脸正经的看着他:“二哥,我与沽酒有事要说,能请你稍微回避下吗?”
沈澈先是惊异,然后大笑:“暖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呀!你是准备让谁出去?”
沈梨撇开眼,没看沈澈卖蠢,沽酒会意的对着后面打了一个手势,庭凛几人便一下子冲了进来,趁着沈澈没有防备,两三下就将他给制住,然后一人一边,将沈澈给抬了出去。沈澈被他们点着了穴道,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将声音含在喉咙间哼了又哼,涨红了一张脸。
可就算如此可怜,也没引得沈梨关切的一抹回顾。
直到感受到寒风的侵袭,沈澈这才绝望的闭了眼。
屋子的门已经被人重新掩上。
沈梨道:“说吧,金陵到底发生了什么?”
沽酒拱手说道:“我们这儿给南王放出了消息,说是太子妃蓄意谋害沈良娣腹中的孩子,南王信了,便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结果将林弦给查了出来,如今两人正闹着矛盾。”
“他倒是有本事。”沈梨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想来,他倆闹脾气这事,东宫中已经传遍了吧?”
“是。”
“还真是一点都不知收敛。”沈梨恶意的眯着眼,“真是蠢。”
沽酒觉得今儿他们姑娘的脾性真不算好,放到以往去,哪里见着她竟然有这般大的气性,还是对着不太相干的人。
沈梨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她稍稍调整了下,便又说道:“那沈轻了没出什么幺蛾子吧?灵儿如何?可还跟在沈轻的身边?”
“跟着了。”沽酒道,“属下们已经按照姑娘您的吩咐,让灵儿在不经意间,将太子的心意给沈良娣说出来,想来沈良娣如今已是哀大莫过于心死,正一门心思的想要为她腹中的孩子报仇了。不过沈良娣并未向太子妃一样,跑去找太子大吵大闹,而是重新同南王搭上了。”
“沈轻想要学唐子玉,首先她得有唐子玉这个条件。我这个妹妹,有时候虽然傻了些,可有时候吧,又有种聪明劲和狠劲,倒是比我更像卫家人。”沈梨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笑着抬眼,“对了,将林弦的过往一定要掩藏好,可别让卫砚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今就等他们去闹吧,反正闹一闹,也有助于日后的感情。”
沽酒想了想,又说道:“可若是沈良娣容不下林弦该如何?”
“那便容不下吧。”沈梨说完,突然就眯了一下眼睛,又笑,“逗你的,传消息回去,你们在暗中好生将林弦护着,这人还有用了。”
“是。”
东宫。
瑶华瞧着刚喝完一盏茶,便立马倒头睡去的唐子玉,指尖是颤了又颤。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每次做完,心头难免还是不安,毕竟谋害太子妃,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虽然她如今已是无家可抄。
她站在桌旁稳了稳心神后,便俯下身去将人半拖着抱起来,艰难的往床榻边走去,她将人弄上床之后,这才折身回到桌边,将茶壶中的茶水全都倒进了一旁的花木之中,深吸一口气后,这才端着空空如也的茶壶给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便迎面撞上了太子。
卫隅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想了半日后,这才想起了这人是谁:“太子妃了?”
“回太子,太子妃已经睡下了。”瑶华屈膝福身,“近来,太子妃越发嗜睡了。”
卫隅应了声,声音不冷不淡;“那是孤来得不巧。”
瑶华低着头,没有太子的吩咐她并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回应。
卫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无趣的,他想了想后,又对着瑶华道:“你随孤来书房一趟。”
瑶华心下一紧,可还是应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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