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许久不见
东西已经放到了嘴边,鼻尖全是糕点的香味,勾得她肚子中的馋虫蠢蠢欲动。
沈梨睁眼:“说吧,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没用早膳。”沈阑蹲在她的跟前,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若是她的身后有条尾巴,铁定摇得特别欢实。
沈梨瞅着他,沈阑见着沈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时,瞬间笑得更加欢快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恨不得将全天下的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来。
她稍一低头,一口便咬了一半去。
糕点松软,微甜,却也不腻,十分清爽。
嚼着嚼着,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等着咽下,沈阑便又将剩余的半块递了上前,同时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盏茶。
沈梨叹气,伸手捏住了沈阑的下颌:“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体贴了,我现在呀,都开始嫉妒了。”
“姐姐嫉妒什么?”沈阑笑得眼睛都要成一轮弯月。
“自然是你日后的娘子。”沈梨顺势坐起了身,将头抵在了车壁上,望向沈阑的时候,目光竟然有几分飘忽,也不知是透过他想起了谁。
沈阑心中自是门清的。
除了那个远在长安的混蛋,还有谁能让他姐姐这般牵肠挂肚的。
他将茶盏收起来,故意同她坐得远了些,兀自生着闷气。
沈梨心思敏锐,几乎是在沈阑磨蹭着坐过去的瞬间,就知道自个又戳中了他的痛处,她向来是山不来我,我就去山的性子,当即便将身子一挪,坐了过去。
“好了,那些不值得一提的事,你就别想了。”沈梨勾住了沈阑的衣角,“不是说出来踏青吗?那就高兴些呀。”
沈阑转头,眉眼冷淡:“真的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吗?”
“自然。”沈梨叹气,将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紧紧攥成一团的手,“我与你同时而生,这些年一路相伴,又岂是旁人可比的。”
“阿阑,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
沈阑被她说得鼻尖一酸,可还是忍不住比较:“那姬临渊了?他可以被替代吗?”
“阿瑾与旁人又不同,每个人都是无法替代的。”沈梨拍了拍他的手,“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便够了。”
“姐姐。”沈阑呢喃着,就像做错了事般,抽噎着将头耷拉了下来,“你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要离开金陵好不好?”
“我不是讨厌姬临渊,只是一想着,你若与他在一起,便会随他去长安,我便克制不住的想要找他麻烦。”沈阑轻声道,“长安与金陵相隔那么远,你若是受了欺负,就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你自幼被我们兄弟娇惯着长大,作甚要去长安那么远的地受委屈。”
沈梨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却始终没有开口应承沈阑的话一句。
长安。
杏花在枝头盛放,傅燕然今儿也换了一身清雅的衣袍,衣摆绣着白鹤的样式,瞧上去倒是多了那么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如今,他的腿脚还不算太好。
姬以墨瞧着傅燕然坐在轮椅上被人给推了进来,挥挥手让宫人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后,才说道:“你这腿脚怎么还没好?”
“那小丫头下手也忒狠了些。”傅燕然叹气,神色郁郁寡欢的。
姬以墨递过来一盏酒,傅燕然也就顺势接过,抵在了唇角边上,“不过,好在我都习惯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么一遭,在多养些时日就好,无妨的。”
其实傅燕然这腿脚是被谁伤的,他一直都不曾说过,全靠他自个瞎猜,不过就算是瞎猜,姬以墨自然也是有个范围的,除非沈家的那位姑娘,大秦还有哪位姑娘能和他有这般深仇大恨。
只是……如今姬以墨倒是又有些不确定,毕竟瞧着沈梨那样,也不像是会主动出手的人,相反她倒是一直都挺被动的。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下手?”
一盏薄酒下肚,傅燕然舒服的喟叹一声:“我前儿日子派人刺杀过她,只不过没有成功,反倒是被她揪了出来,所以就和我秋后算账了。”
他也承认的大方。
姬以墨摩挲着下颌:“沈梨那个小丫头可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怎么会在能取你性命的时候,只暂时的折了你的一双腿呀?”
傅燕然笑:“若是她想要我的命,那沈家和傅家之间百年恩怨,少不得又要加深,如今沈家腹背受敌,我想沈梨也不希望沈家再多一个敌人的。”
“孤瞧着倒是觉得他们君臣和睦的。”姬以墨又道,刚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眼上被覆上了一层阴影,凉风飕飕的。
傅燕然笑眯眯的转身,拱手:“王爷来了。”
姬以羡大步走了进来,面不改色的将炽夜腰间陪着的长剑抽了出来,啪的一声压在了傅燕然身旁的桌面上,同时他眉眼冷峻的俯视着他:“你派人去刺杀暖暖?”
“王爷。”傅燕然丝毫不惧,笑着便迎上了他的眉眼,“我傅家与沈家本就是多年的仇敌,我与宜姜之间刺杀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莫说这次我刺杀过她,就是原先,我都不知道自己准备要弄死她多少回,可惜偏偏每次都能被那个丫头死里逃生。”
“王爷,再说一句不太中听的话,若是在肃州之时,我便认出了那个丫头,莫说我,恐怕就连王爷您也不会放任她活到现在吧。”
这话,直直的戳到了姬以羡的心中,他无法反驳,因为这的确是他最初的想法。
姬以羡沉默的将长剑收回,丢在了炽夜的怀中;“日后,莫要这般。”
“王爷放心。”傅燕然又笑,“就算我不出手,想要宜姜郡主命的人,还多着了,不缺我一个。”
姬以羡头也不回:“除了你,旁的人本王也不关心。”
姬以墨抖了抖:“你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叫人生出几分歧义来。”
傅燕然笑而不答,姬以羡依旧是一派冷冽。
自知失言,姬以墨以手握成拳,咳了咳:“孤同你们说个正经事。”
两人皆未作答。
姬以墨也不指望他们现在能开口说上什么,他将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又摸,最后艰难的从宽袖中掏出了一封被他扭捏的有些破烂的信函来,他小心翼翼的将信展开,说道:“前些日子啊,大秦的南王突然给孤寄了一封信来……”
三月间还有些冷,山中的桃花都还未完全盛开,更别提能见到什么葱茏之景,只是除此之外,各府的女眷倒是挺多的。
这些女眷中,也有些是从前同她交好的,说不上是什么手帕交,但平常见着也是能说一两句的人。
沈梨裹着披风,坐在攒尖的凉亭中,沈阑就趴在她的旁边:“姐姐不过去同她们打声招呼吗?”
“不了。”沈梨拒绝,“我去了之后,只会让她们觉得不自在,既如此我又何必过去讨人嫌。”
“我倒是瞧着与你交好的几位公子,你不过去同他们见见吗?”
沈阑一听,顿时便有些心动,他按耐不住的朝着另一边瞧去,果然瞧见他的一个兄弟正躲在一处繁茂的树枝后,小心翼翼的扒开那些碍眼的枝叶,往他这儿瞧着。
见着他,顿时就欢喜的跳起来,一个劲的招手。
沈梨眯着眼睛对着那边便是一笑。
沈阑和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他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他的姐姐时,心头又升起了一股愧疚感,若是他去了,她就是一个人了。
他现在只觉得心下像是猫儿抓似的,难耐的紧。
“若想去便去吧。”沈梨开口。
沈阑沉默了会儿,坚定地摇摇头,虽然兄弟很重要,可姐姐也很重要。
见着沈阑半天没有动静,那躲在树后的小公子一下子就跑上前来,拉住了沈阑的手,他笑眯眯地对着沈梨道:“沈家姐姐,我能把沈阑借过去一会儿吗?”
“可以呀。”沈梨笑着点头,“你们去好好玩吧。”
“沈家姐姐真好!”说完,小公子一跃而起,拉着他的手便往凉亭外拽去。
等着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后,沈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来:“陌锁离到哪了?”
沽酒从凉亭外身手利索的翻了进来:“陌将军已经在后山等着姑娘了。”
“那就走吧。”沈梨用手撑着冰凉的桌面起身,余光瞥见有些局促不安的阑珊时,身子顿了顿,语气倏然柔和下来,“你去告诉小公子,就说我去走一走,让他好生玩着。”
阑珊是隐约知道他们口中的陌将军是谁的,她俯身行礼,只道:“喏。”
他们将近两个月没见了。
沈梨站在门槛前往里瞧得时候,倒是平白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里头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将面容全都隐了去,只露出半截白净的下颌来,可莫名的气势竟然要比先前更盛些。
“许久不见。”沈梨跨过门槛进去,走到了庭院中央。
陌锁离本是背对着墙角,听见声音,这才将黑袍拉下,露出了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许久不见,宜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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