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两相对峙
这话一出口,沈梨便明白自个今儿是真的不要想回府去了。
她搁在姬以羡腰间的手一松,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软绵绵的,她恹恹的想要翻转一个身子,却被姬以羡禁锢着,半分都动弹不得。
她抬眼看去。
姬以羡微笑着瞧着她。
一夜无眠。
直至天明,沈梨才被容许闭了眼。
她蜷着身子,躺在姬以羡的身侧,姬以羡的手则搭在她的腰间,只要她有半分想要裹着被子滚离他半步,他便掐着她的腰,连人带被子的一起捞回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沈梨便乖乖的缩在他的身侧睡了过去。
她容色有几分倦怠,想来是疲劳至极,姬以羡并不敢在闹她,就算是炽夜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姬以羡看过去后,也只是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才披上衣裳,出了屋。
屋内没有烧地龙,也没有任何的火盆,是以当姬以羡一走后,她还有些不太习惯的又将身子缩了缩,将身上盖着的被子又过得严实了些,她眉眼间浮现出几分满足,继续安静的闭眼睡去。
廊下有几分冷。
西风呼呼过境。
暖和的手脚被这风一吹,立马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身上带着的寒意自是不必说。
姬以羡伸手拢了拢衣领,可还是无法抵挡住寒风的侵袭,他一边想着一会儿回去是不是又要将人给冷着,一边问道:“一大早,可是有有什么要紧的事?”
时九悄悄地抬头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的冷淡,莫名的又想起昨儿屋内传来的如同幼崽细弱的轻哼声,当即便有些控制不住的让耳根处稍稍浮出了几分红意来。
炽夜抱拳道:“主子,沈家的小公子想要见您一面。”
“沈阑?”姬以羡垂着眼眸问道,眉目之间更是毫不掩饰的对这位小公子的不喜,“动作倒还挺快的,不过就凭他,有这个脑子?”
炽夜道:“属下所言的小公子是沈家的小公子,并非是景阳候的小公子。”
沈家的小公子?姬以羡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他想了半日,脑中依旧没有任何的思绪,比起沈家的另几位公子,这位小公子可谓是存在感极弱。
炽夜又道:“是近日才归家的一位公子,名唤沈祁。”
“沈祁?祁!”姬以羡虽是不识得这人,可他的名字却让姬以羡心头一惊,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在肃州认识的玉祁,原先好像那人同他们套近乎的时候,就说过自己叫什么沈祁。
他之前倒是觉得这人无论如何也同沈家扯不上什么关系,可很多他原先不曾放在心上的细节又再次一一的在眼前浮现出来。
比如,暖暖。
若非听了玉祁唤过她的小名,他又怎么会知道暖暖这个名儿。
可这种小名,若非家中熟识的之人,外人又哪里能得知。
还有他们之间对彼此的态度,他以前也觉得非常奇怪,可在今儿,好像从前那些奇怪的点一下子就有了解释,如果两人真的是叔侄关系,那很多事情便是一目了然。
“主子?”见着姬以羡半日没有回话,炽夜又再次开了口,“您可要见见。”
姬以羡飘远的思绪又再次被拉了回来,他想了想,才道:“将人带到前堂去,我换身衣裳便来。”
“是。”
姬以羡折身回了屋。
他将帷帐挑开看去,见着那人还裹着被褥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冷淡的眉眼间倒是浮出了几分笑来,不过由于他才从屋外回来,他也不敢挨得太近,就怕将自己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她。
她与他隔着一道不算太近的距离。
姬以羡的目光贪婪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小丫头,你长辈可都找上门来,你竟然还能睡得这般香甜,可真是没心没肺的。”
回答她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姬以羡又笑了下,便将身子退了出来,他站在床榻前将帷帐理好之后,这才将衣裳换了,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
等他一走,角落的一扇窗,便传来了细微的咯吱声。
姬以羡见到沈祁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玉祁。
虽说两人的面容不太像,可身形和气度却完完全全无可挑剔,就是从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两人了。
姬以羡不动声色的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公子可真是会骗人,只是如今,本王还不太清楚,本王到底是该称您一声沈公子,还是玉公子。”
沈祁拱手:“王爷高兴便好。”
见着他对自己的那段过去供认不讳,姬以羡可没有半分高兴地情绪在,他高高地坐在椅上,手边搁着才煮好的热茶:“这大清早的,也不知沈公子登门所谓何事。”
沈祁微微笑着:“王爷是聪明人,如何会不知道沈某的来意。”
姬以羡道:“本王的确不清楚沈公子的来意。”
听见他的话,沈祁面色僵了僵,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人,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沈祁将心中的那股气给咽下之后,这笑道:“王爷,又在开玩笑不是。”
“沈公子这话可叫本王好生疑惑,本王同沈公子并不熟识,有什么好与沈公子开玩笑的。”姬以羡说着,便一脸疑惑地瞧着他,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般。
沈祁的眼角倏然就变得凌厉起来,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这般了还要同他装傻。
他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后,十分直白的说道:“王爷,还请您将宜姜还给沈某。”
“沈公子可真是好生奇怪。”姬以羡冷笑着拂了拂袖,神色讥讽,“宜姜郡主与本王有何关系。沈公子竟然张口就让本王,将宜姜郡主还给你,请问沈公子,本王同宜姜郡主是有什么关系吗?”
沈祁被他的这一番话给气得发笑,可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是一瞬间,他便见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忍了下来,对着姬以羡有行了一个礼:“王爷,此事沈某不愿与王爷开玩笑又或是纠缠不休。”
“如今你们二人身份有别,还望王爷多加顾及自己的脸面和广陵王府的名誉才是。”
姬以羡听着,厌恶的皱了皱眉,搁在桌案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他眉眼间闪过几分嘲讽:“沈公子这话说得还真是令人不太舒服,本王先前就说了,本王不认得什么宜姜郡主,沈公子只怕是找错了人。”
“未免沈公子在本王这在耽误时间,本王这便派人将人你给送出去吧。”姬以羡虽是一腔怒火难耐,可还是从容的起了身,正要时九将沈祁给丢出府的时候,时蕴却匆匆忙忙的从外面闯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姬以羡的面前。
“主子!”
姬以羡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何事?”
时蕴将头抵在冰冷至极的地面上:“王妃不见了。”
几乎是在刹那,姬以羡便满脸怒容的对准了沈祁,他衣袖一挥,一柄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不过刹那,剑尖便直指着沈祁的心窝:“暖暖在哪?”
这下,满心焦急地人倒是变成了姬以羡。
沈祁悠悠然的一指弹在光亮如雪的剑身:“王爷说的这是何话?沈某一介白衣,如何会识得王爷的口中的人。”
姬以羡被他气得眼中都充了血,眼底猩红,十分骇人。
一旁的时九觉得这真是现世报,他们主子这才刁难完沈祁,立马就反过来被他给刁难了。
沈祁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王爷还是尽早去出府去找找吧,就别再沈某的身上耽误时间了。”说完,沈祁拔腿正要离开时,原先在还在周围站得好好的人,一下子就将沈祁给围拢住。
各个拔剑相向。
那男人一脸倨傲的站在最上方:“沈祁,我最后问你一遍,暖暖在哪?”
沈祁嗤笑:“姬临渊,暖暖应该在哪,你心中就不能有点数吗?”
“暖暖是我沈家的姑娘,她就算在哪,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过问。”
“外人?”姬以羡咀嚼着这个词,脸色也变得愈加难看。
他从不知,原来有朝一日,会有人告诉他,他于暖暖而言,不过是外人。
姬以羡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团火气正来势汹汹,几乎要将这个人都毁灭掉。
见着姬以羡的神色越发难看,沈祁也顾不得什么,他瞅准一个空隙之后,整个人便朝着那扑了过来,竟是想要硬闯出去。
“拿下他。”姬以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重量,可沈祁却觉得心头一股胆寒涌上。
当沈安瞧见安安静静睡在沽酒臂弯的人时,浑身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姬临渊这个小兔崽子,我定要好生找他算账才是。”沈安说这话的时候,全身的气势在瞬间张扬开。
沈裕和沈澈都不太习惯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正面的对上他的锋芒。
沈澈拱手道:“父亲,不管如何如今广陵王也算是贵客,这事我们私下解决了便好,不必在明面上闹开。”
沈安道:“这些分寸,为父还是有的,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再去拜访拜访大燕的那位太子殿下了。”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阵喧闹声,他极其不悦的皱眉看去,声色低沉,“何事?”
霁琅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他身上也多少带了些伤痕:“侯爷,沈五公子受了重伤!”
“沈祁受伤了?”沈安诧异的扬眉,他将放在沈梨身上的目光收回,“怎么回事?”
霁琅道:“是广陵王。”
“他带人快要闯进来了。”
“放肆!”沈安心中的怒火再难忍耐,他大喝一声,带着沈祁几人快步便朝着前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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