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彩凤的异常
“过来。”萧珏立在树下看她,脸色平静,却透露出一股苍白。
杜漓月迟疑片刻,依言走上前去,刚要为他掸去肩头的落花,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拥在了怀中,她没有挣扎,顺从的靠在了他温热的胸膛。
“就一会,我抱抱你。”萧珏的语气充满了疲惫。
“别难过。”杜漓月轻声哄他,“老太妃还没走,要是看见她寄托众望的孙子如此脆弱,她一定比你还难过。”
柔软的嗓音仿佛一剂良药,萧珏双眼充血,汹涌的情绪意外的平静了不少,满树花落,杜漓月慢慢的拍着他的背脊,好像哄孩子。
平息了情绪,萧珏又恢复了如常的镇定,他轻轻推开女人,极有分寸的退后一步,“我失态了。”他抿了抿嘴,“你要打要骂……”
话音未落,杜漓月便歪着头给了他一拳,拳头不轻不重,刚巧砸在他心里。
“两清了。”她扬了扬手,却意外的扯动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萧珏的眼中晦暗不明,“伤还没好?”
杜漓月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快好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忧愁,“杀害老太妃的人,到底是谁?”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萧珏抬起头,平静的看着远处答道:“是他,他承认了。”
父子之间的争锋,终究是萧珏赢了。
“杀人偿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打算怎么裁决他,送往刑部和大理寺公审,理应先汇报皇帝才对……”杜漓月明显有些着急,断断续续的回忆着前世关乎古代刑法的记忆,萧珏却始终一言不发。
等杜漓月彻底安静下来,萧珏才松开了握的发白的拳头,“不能说。”
他压抑着委屈和恼怒,一字一句道:“不能让皇帝知道老太妃的死因,他们二人起争执就是为了皇帝有意构陷我,若是让他知道恒老王爷为自保不惜害死母妃,届时皇帝必然不会手下留情,借机一石二鸟,连带我的把柄一起,彻底铲除恒王府,我为了恒王府,必须忍着。”
这是老太妃生前唯一的心愿,恒王府繁荣昌盛,是她对萧珏的托付。
杜漓月讶异的抬起头,彻底明白老王爷这是中了皇帝的离间计,所谓九五之尊,果真不是凡人,手段狠毒。
“那你要让老太妃受屈吗?”杜漓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会。”萧珏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想要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你说得对,杀人偿命,我有的是法子制裁他。”
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老太妃的丧事必定会有人借机捣乱,你身份特殊,若是前来吊唁,必须步步跟紧杜清远,不要落单。”
他嗓音中不乏无奈,“这王府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哪怕是我,也护不住你。”
杜漓月沉默了片刻,张口道,“你放心。”她用自己的小手捂热了他冰凉的大手,“我不会给你添乱的,这种危急关头,我会力所能及地帮你,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杜漓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萧珏定定看着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但还是归于平静。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正厅,下人们已经带着经验老道的道士和尚收敛了老太妃的尸体,她此刻换上了寿衣,安详地躺在棺椁中,与寻常的老太太一般,比生前任何一刻都要轻松慈祥。
刚一看见她的脸,杜漓月便猛地落下泪珠来。
她身为外人,还需要在家中等候请柬,带着木夏和流珠失魂落魄的回到相府,流珠一脸欲言又止,杜漓月问道:“想说什么?”
流珠脸色尴尬,“刚才京城又有了新的流言。”
杜漓月嗯了一声,面色平常,“是不是说我命格凶残,如狼似虎,连‘真龙天子’的恒王都压不住了,连一向康健的老夫人都被我克死了?”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流珠一愣,只得应下。
“让他们说去吧,行的端坐得直,我不怕。”她简单的略过这个话题,又问道:“彩凤最近可有动静?”
流珠点了点头,“她见了府外的人。”
“当真?”杜漓月眼睛一亮,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暗暗掐住了手中的丝帕,流珠又点了点头,“她每日未时,都会借府中主子午休时去后门,与一个名叫班云的杂役说话。”
“都说了什么?”
“班云是菜市口的百姓出身,无父无母,是最近刚来相府运输膳房食材的杂役,彩凤每日与他交谈,都会谈到郡主。”
“谈到我?”杜漓月惊愕的瞪大了双眼,”谈我什么?”她心跳如雷,面上不显山露水半分。
“她将郡主每日的动向,大到出行,小到膳食,都会说给班云听。”流珠冷静的分析道,“这些事情,彩凤不应该知道,郡主,看来内奸不止彩凤一个人,我们院子里,还有一个和彩凤接头的内奸。”
这么一分析,一切都仿佛清晰了,那些谜团,都一个个解了开来。
从彩凤谢恩开始,一直到刺杀,乃至今日的接头,杜漓月早就觉得奇怪,像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一直给杜婉儿当个小小婢女,还饱受屈辱,看来这不过是钓大鱼的长线,已经埋伏许久。
而那个背后主使起初的目的,兴许只是杜清远,而现在,目标潜移默化中已经成了她。
流珠见她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是否要将她处理掉?”
杜漓月抬了抬手,“不必。”她脸色微白,“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自乱阵脚,他们既然埋伏了,就一定留有一手,不能轻敌。”
萧珏说得对,她还是太天真了,天真到把人家送上门的诱饵直接就吞。
流珠叹了一口气。
“今天未时,你亲自带我去看看。”杜漓月道。
在王府捱过了一个煎熬的上午,未时来的很快,杜漓月和流珠走向后门,木夏在他们身后掩藏保护着。
在树丛中等待了许久,果真看见彩凤面色如常的走了过来。
杜漓月眯着眼睛,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已经死了很久的冬香,曾几何时,她也在王府的后门,看过冬香与旁人的交易。
彩凤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目光刻意落在树丛上顿了一顿,随即冲着门外学了一声特殊的鸟叫。
片刻后,门外也传来了一声同样的鸟叫。
彩凤打开门,门后露出了一张年轻白皙的脸,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彩凤姐姐,今日有什么消息?”班云嬉皮笑脸的模样。
彩凤的眼底流露出一片温柔,伸出食指轻轻顶了顶他的脑门,轻声道:“声音小些,当心被人听见。”
她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慢慢地读道:“今日辰时去王府,午时归……”
杜漓月微微皱眉,对应了时间,发现果真是自己今日的行程,居然连时间都记得一清二楚,必然是内院人才知道的。
听彩凤念完了纸上的字,班云问道:“怎么在王府逗留了这么久?”
彩凤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恒王府的老太妃过世了,郡主与恒王素来交好,必然要前去吊唁。”
三言两语之间,竟然连她在恒王府的动向都猜了个大概。
杜漓月心中一凉,背脊一片冷汗,饶是有木夏和流珠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手,居然都挡不住这样的监视,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何许人,有着如此莫大的力量?
“老太妃几时出殡?”
“三日后。”
班云脸色一沉,再无方才的轻松顽皮,“那我就去告知主子,三日后动手?”
彩凤摆手,“两日后,三日太迟,等不及了,两日后的那一晚,宾客最多,且筋疲力尽,最适一网打尽。”
二人接下来的谈话无非就是敷衍了事的谈笑,片刻后便分别离去,看着彩凤的背影,杜漓月耳边嗡嗡响,显然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她来不及多想,缓缓伸出双手扶住墙面,“木夏,去告诉你们主子,太妃出殡前一晚,有人要大闹一场,快去!”
她只觉得双手都在发抖,险些撑不住身子,忽然灵光一闪,拉着流珠便往杜慕宸的房中走去,出殡前夜,她必然受邀在列,那一晚宾客众多,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萧珏哪怕无辜,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想要帮萧珏阻止这些狂徒的做法,唯一的做法就是强强联手。
而她身边的最强者,杜清远固然是不现实的,那便只剩下了最亲近的杜慕宸。
她猛吸一口气,推开了杜慕宸的书房,没想到妹妹会忽然出现,杜慕宸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止住了口。
杜漓月一脸严肃,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妹妹有事相求。”
从未见过杜漓月如此严肃,杜慕宸皱起了眉头,“有事直说,我是你大哥,但凡我做得到的,都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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