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借粮
秦老汉身子一僵，转过头看着潘向荣嘴唇嗫嚅了一瞬，他今天硬着头皮来借粮食已经让他觉得很没脸了，
要是在赖着吃饭就不对了，这年下谁家都不容易，粮食难得，吃一点少一点，谁家也都不富裕，
“不用了，老三，你回吧，我这就带欢欢回去了。”
“小舅，就是你自己不吃，欢欢也得吃啊，过一会就晌午了，听我的，就在我家吃晌午饭了。”
潘向荣说着就快走了几步，抱起欢欢朝着家里走去，秦老汉没法子也跟着过去了。
他看小欢欢有点僵硬的身子，赶忙道：“欢欢别怕，你表叔是和你亲呢！”
小欢欢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在也没有人把他抗在肩头，也没有人这么用力的揉他的小脑袋了，他愣了一会以后，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小手搭在潘向荣的肩膀上，把头抵在他的肩窝里。
潘向荣感觉到了小家伙的亲近，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回家的时候，沈云舒刚榨了一小瓶的紫苏油，院子飘的也全是紫苏的香味，不过她就弄了一小瓶，这个用来拌凉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这是啥味？”秦老汉有点惊讶的问道，原本看潘向荣带着他们来到这处砖瓦房就已经够震惊的了，现在闻着满院子的香味，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估摸是我媳妇捣鼓的啥，她最近就喜欢瞎鼓捣，媳妇，媳妇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沈云舒在整理好房间里的东西，赶忙出来，
“哎，这就来。”沈云舒头上还带着方巾，她出来的时候拍了拍身上，又从胳膊上脱下来套袖，
“向荣，这是？”
“这是我小舅，这孩子叫欢欢，是我小表哥的孩子，知年呢，让他过来和欢欢玩会。”
“小舅好，快进屋坐，喝点热茶，知年这会子和吉祥玩呢，小琴在屋里，估计没听见。”沈云舒说着领着人进了堂屋，
秦老汉看着明亮的堂屋，干净的桌椅，一时间有点无措，他搓了搓双手，拍了拍衣服才坐下来，
“小舅喝点红糖水，这个是冲的橘子水，欢欢尝尝喜不喜欢。”
沈云舒把两个搪瓷杯放在桌子上，潘向荣把欢欢放在膝头，然后端起搪瓷杯喂给欢欢，
小家伙喝上一口，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秦老汉双手捧着搪瓷杯喝上一口温热的红糖茶，暖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这里还有点糖果和鸡蛋糕，向荣你把欢欢放在椅子上，把这两个苹果洗了给小舅和欢欢吃，我去小琴那边把知年叫过来。”
“哎！好。”
吃的东西就这么放在桌子上，秦老汉和欢欢祖孙两个人却都没有动，欢欢馋的咽着口水，这些东西她见过却没有吃过，他们村的二狗就拿着一个糖果在他面前吃过，扔了的糖纸他还捡起来舔过呢，
真甜啊！
那时候他想什么时候他也能吃上一颗2糖果就好了。
可现在他面前有那么多的糖果，他却一个都不敢动，明明他和爷爷在家里的时候饭都要吃不上了，
原本他跟着爷爷去借粮食，那个什么姑姥骂了他们一顿，还赶他们走，
好心的表叔带他们回家，表婶子还拿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他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的。
秦老汉看着欢欢怯生生想要又不敢拿的样子，心疼的要命。
潘向荣洗了两个苹果回来看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有动，他直接拿了两个鸡蛋糕一人给了一个，
“吃啊，小舅，欢欢也吃，这点东西先吃了垫垫，中午让我媳妇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秦老汉看着潘向荣塞到他手里的鸡蛋糕，松松软软，喷香喷香的，
“这是好东西啊，向荣我就不吃了，留给孩子们吃吧！”秦老汉想要放在盘子里，只是他错开手指的时候，一眼就瞧见自己刚刚拿的那个鸡蛋糕上头有几个指印，灰蒙蒙的，
他脸上一僵，潘向荣假装没看到，直接又给推了回去，
“家里还有有呢，小舅你放心的吃，你看你不吃，欢欢都不张嘴。”
秦老汉一看欢欢果然也在看着自己，狠了狠心，张嘴就吃了起来，欢欢看爷爷在吃，他也大着胆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沈云舒牵着知年，朱琴抱着吉祥，几个人走到了堂屋，
“小舅，这是朱琴，向华的媳妇，这是知年，是我家的小子。”
朱琴也赶紧的道：“小舅好，向华去上工了，晌午就回来。”
秦老汉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鸡蛋糕，见着自己的外甥媳妇赶紧的站了起来，
“哎呦，这，这孩子长得真好，向华都有孩子了，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呵呵，这小娃娃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谢谢小舅。”朱琴这么说道。
知年见都有生人在，还有点腼腆，贴着沈云舒的腿一晃一晃的，小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鼻子。
“年年，这是小哥哥，叫欢欢哥哥。”
知年看看欢欢，又看看沈云舒，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欢欢哥哥。”
欢欢嘴巴里头还有鸡蛋糕，听着知年叫哥哥，也赶紧的道：“弟弟。”
“去和哥哥玩吧，妈妈去做饭。”
朱琴抱着吉祥在堂屋里和秦老汉说了两句话，下工铃就响了起来，过了有七八分钟，潘向华才回来，
他见到秦老汉也有点惊喜，这都多少年没见着小舅了，只不过他从小不爱说话，和秦老汉也不怎么亲，招呼了一声就坐在一旁听着他和潘向荣说话，
朱琴把吉祥放到他怀里就起身去了厨房给沈云舒帮忙。
潘向荣脸色有点难看，他看着秦老汉道：“小舅，这些年是我不懂事，就为着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和你生分了这么多年，就连前进哥走，我都....”
秦老汉摆摆手，看着院子里和知年玩的开心的欢欢，轻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挺好的，我看着也放心，我一个老头子咋着都成，就是欢欢，我拼命也得把他给养大喽！”
潘向华听着秦老汉的话，看看外头玩耍的两个孩子，在看看怀里的吉祥，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没有爹妈的孩子就是太苦了，他和朱琴怎么也得努力的把孩子给养大。
“小舅，按说去年刚分了粮食，就是吃也不会现在就没了存粮啊，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秦老汉叹了口气，看着潘向荣兄弟俩说道：“前进去世那年，欢欢娘就给她娘家给接走了，没多久又给嫁出去了，你几个表哥也心疼欢欢，就是你大表哥他媳妇，哎，后面也分家了，我一个老头子带着欢欢，哪里能有多少的工分，各家给了孝敬粮也是紧着欢欢吃，这开春以后你大表哥犁地的时候被牛踢了一脚，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他媳妇又闹腾着过不下去了，我把家里的二十斤的小麦送了过去，才消停。”
秦老汉说着头也越来越低，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潘向荣看着门口的欢欢心里憋着气，秦前进就算了人没了，家里也不是一点剩余没有，
咋就到了要出来借粮食的地步了，怕是秦老汉为着家里的儿媳妇不生事，没少补贴出去，就是可怜了欢欢这个孩子。
正想着，沈云舒在院子里喊了一句，
“向荣，准备洗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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