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图腾信件
“呲啦呲啦!”书卷快速摩擦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白色,白色,依旧是纯净无垢的白色。
乔丞相看着眼前的白纸,脸上写满狰狞,他不可置信地丢下书卷,三两步来到书架上,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一定是他弄错了!他定是将那书卷放错了位置。
就在这时,先前去忙活了半天的老管事跑了回来,见乔丞相在书架上翻个不停,连忙上前面问道:“相爷,您这是怎么了?”
乔丞相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这两日有没有人来书房?”
“没有啊。”老管事一脸无辜道:“您说过平时不许人来此,这里除了我和夏先生之外,旁人不得进来。”
一个是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老管事,一个是和自己在一条船上、面和心不合的异邦人,乔丞相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拓跋烈做的手脚。
但只有那么一瞬间,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很简单,一来拓跋烈不认识中原字,想要从着满屋子的书架上找到考题并非易事,二来他一个异帮人,拿考题有什么用?
可除了他之外,还能是谁?
“回禀知府,有发现。”突然,之前进内室查看的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还真有发现?范庸将那木盒接了过来。
木盒不过两只手掌大小,也没什么重量,只是造型有些别致,上面刻着一个青面獠牙的狼首,看起来倒不像是本朝的东西。
“狼首?”诸葛先生上前一步,凑过脑袋细细看过,“这图案似乎是辽国的图腾?”
”辽国的图腾?“范庸大吃一惊,这么说,这个东西和辽国有关?
乔丞相也注意到了这边,他看着那木盒皱了皱眉,否认道:“本相没见过这个东西。”
范庸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木盒,盒子里面东西并不多,只有几封书信,书信上面还压着一块玉佩。
范庸拿起玉佩,上面同样刻着一只狼首,狼首张开大嘴,面目凶狠,比起木盒上面的要威武的多,他又看向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再次点头,“我年少时曾和学生去辽国游学,辽国部落众多,图腾也有所不同,其中有青牛、白马、狼首等,这狼首便是最常见、也是最为人熟悉的图腾。”
诸葛先生说完,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几分,范庸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的乔丞相,再次将那书信打开。
只看了一眼,便又交到了诸葛先生的手中上面的字他看不懂。
诸葛先生接过书信的手都有些发抖,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少有让他失态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书信不简单。
“这是契丹语。”诸葛先生只看了一眼开头,便飞快地折了起来,垂下眼道:“我才疏学浅,只能略微认得几个字,想要知道信的内容,还需请精通契丹语的人来译。”
在场的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不认识,是认识了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范庸没有为难他,将东西放回盒子里,对乔丞相道:“丞相,您看?”
“本相没见过这东西。”乔丞相再次强调,他的脸上阴沉似水,和平时儒雅斯文的样子大相径庭,“一定是歹人进书房偷盗东西的时候留下的。”
范庸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接受也不行啊,这东西若是出现在旁人的书房,那定然是有通敌叛国之嫌的,可乔丞相……
范庸连忙摇头,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压了回去。
“呵呵。”宴徐行突然轻笑出声,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对那差役问道:“这东西是从哪里发现的?”
那差役老老实实回道:“在内室的书架上,放的有些高,属下瞧着不像是咱们大仁的东西,便取了下来。”
宴徐行“哦”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那盒子上轻轻一擦,再一吹。
星星点点的灰尘从他的指尖飞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宴徐行道:“这上面已经落了灰,想来放到也这里有些日子了,这玩意儿也不是小东西,放在书架上应该很容易看见才是,乔丞相就一点儿都没怀疑吗?”
乔丞相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冷静,“本相怎么会知晓?那内室本相只是偶尔去歇息,平日批折子已经很累了,发现不了也是常事。”
他还疑惑为什么书房里会出现辽国的东西呢!
乔丞相生性多疑,做事细心稳妥,他和西夏合作多年,所有来往的书信都放在别处,书房是万万不会放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让人来调查。
却不想西夏的东西没有找到,辽国的东西竟然出现了。
乔丞相脸上的表情太过凝重,眉眼中也有不解和困惑,不似作假,其他人也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庸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现在怎么办?好好的科举舞弊案怎么变了性质了?
他看了一眼宴徐行,眼里饱含期盼。
哪知宴徐行跟没看见似的,头一撇,假装看那玉佩去了。
范庸在心里暗骂了两声,还说是代表圣上来的呢,一点儿主意也不给,当真狡猾的很。
他虚咳了两声,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余下的差役,“你们可有发现?”
差役们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捕头模样的差役回道:“属下仔细察看一番,并未发现有歹人闯入的痕迹。”
范庸又问那老管事,“这位管事,这几日,你可曾派人打扫过书房?”
老管事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下意识答道:“相爷不喜欢人打扰,平时除了老奴以外,并没有下人会来,便是打扫的活儿也是老奴做的,不过因为科考之事,相爷便吩咐小人晚几日打扫。”
也就是说这几天书房并没有大的变动。
“只要查两日之内有没有人进出即可。”乔丞相插嘴道:“本相可以肯定前两日查看过书卷,即便是有人盗窃,也在两日之内。”
他现在已经察觉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可到底是谁?谁花费这么大的心思要算计他?目的又是什么?
乔丞相飞快地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思索了一遍,眼下最要紧的是与辽国脱开关系。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敞开了说,先将那人抓到了,他就不信还真的有人能算计到他的头上。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乔丞相没有看见书房的门外,乔晚凝的目光始终放在那木盒子上。
那里面可是毁了乔丞相的最大法器。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脱离了范庸的能力范围,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科举舞弊案,却不到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手中的木盒似乎有千斤之重,联想到诸葛先生看完后凝重的脸色……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范庸果断做了决定,“本官需要立刻进宫请圣上明示。”
他是这件事的主事官,其他人虽然也很好奇,但到底还要听他的安排,于是纷纷点头。
这种事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范庸迟疑了一下,按理说这件事由乔丞相而起,还和辽国有关,无论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他都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派人将乔府围起来,不能放走一个人。
可这是乔丞相啊,他要是真这么做了,那那些学子能将他的府衙给砸了!
“本相会让府中的人不得外出。”乔丞相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你若是不放心,只管派人盯着就是。”
他一身正直清廉,好像下的决定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要知道,他真的派人围住了乔府,于乔丞相的名声而言,是一件极大的羞辱。
“下官不敢。”范庸恭敬道:“多谢丞相体恤,只是职责所在,臣就派两个差役留在这里,一来对乔府众人做个简单问询,二来也可以保护丞相的清名。”
乔丞相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你,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本相有些累了。”
范庸点点头,招呼差役们离开。
宴徐行等人看了好大一出戏,只觉得意犹未尽,但主人都赶人了,他们也只能离开。
王家父子在离开的时候故意落后几步,冲宴徐行低声问道:“宴司使,此事……”
宴徐行神色不变,淡淡道:“刘国舅之事刚刚落定,朝廷不能再动荡了。”
王进露出沉思之色,半响后冲宴徐行抱了抱拳,“多谢。”
宴徐行点了点头,他也只能提醒到这里,算是报答当时刘国舅一案中,王家伸出的援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王进满足地笑了笑,热情地发出邀请道:“小女刚从江陵回来,她自幼与贵夫人交好,两位若是得空,不如来王家中做客?”
“宋寻回来了?”宴徐行算了算时间,似乎也就在这几日。
“昨日到家的。”王进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圣上有心叫他回上京做事,这样也好,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能时常见见也是好事。”
宴徐行点点头,“得空定去王家拜见。”
“王某必然扫榻相迎。”王进肃声道。
这可不是两家人之间的来往,王家邀请宴徐行前去,也就代表他们已经做好了效忠圣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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