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可或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宴徐行和霍老将军正在说话。
“你高兴了?”霍老将军精神大好,像个老顽童似地啧啧有声道:“本朝最年轻的三司使,当真位高权重啊!”
宴徐行一脸受之有愧,抱了抱拳道:“承让,多亏霍老将军相助。”
“老夫可没做什么,不过是场交易罢了。”霍老将军摆了摆手道:“你要的老夫已经助你达成,接下来就看你的行动了。”
“霍老将军只管放心,旁的本使不敢保证,但从今日起,霍家十万兵马的辎重军饷不会短了一分。”宴徐行郑重道:“至于其他人,本使也只能尽力而为。”
霍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是啊,本朝禁军八十万,驻守在各地的厢军也足有四十万之多,就算宴徐行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保证每个将士都能得到善待。
“人人都道老夫舍弃不下权势,可是如今的朝廷醉生梦死、贪墨成风,丝毫不顾及将士们的安危,老夫怎么丢下兄弟不管?”霍老将军说完这句话,看向宴徐行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动容,“多谢你了,若不是你,老夫也回不了边关。”
“胜败乃兵家常事,霍老将军怎能因一场败战便卸甲归田呢?”宴徐行无所谓道:“边关还需要霍老将军镇守才能安心。”
因为多年重文轻武的缘故,本朝的武将稀少,霍老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久经沙场,战功赫赫,亦有报国之心,是守护边关的不二人选。
之前刘家人为了逼迫他交出兵权,从中作梗,不让他离开上京,现在刘家已经没了,圣上自然不会将这么一员猛将留之不用。
借着围剿刘家反军有功的理由,圣上力排众议,让霍老将军回边关镇守,也全了霍老将军回到旧部的心。
“不过,本使也要多嘴一句,霍老将军虽然勇猛无畏,但西夏兵强马壮,只怕以后的每一仗都不好打。”宴徐行瞥了一眼谢颜,见她和霍珩相谈甚欢,嘴角露出不满之色,继续道:“霍老将军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西夏人是厉害,但想杀老夫还差的远呢。”霍老将军朗声道:“不过你说的也对,老夫年纪大了,还不知道能替圣上守几年?”
他不怕死,男儿能死在战场上是一种荣幸,但他害怕他死后,他手下的将士得不到善终。
若不是为了他们,一向懒得理会朝廷斗争的霍老将军怎么肯和宴徐行做交易,来一场惊天豪赌?
现在的他很庆幸当初看在谢颜的面子上,答应宴徐行在明孝寺相见,也正是那一晚,他们的计划定了下来。
霍老将军作为宴徐行手中的剑,阻止刘国舅在城外的兵马进京,只是宴徐行低估了霍老将军在军中的影响,刘国舅的人连进京的路都没摸到,手下的副将便被他策反了,兵不血刃便拿下刘将军。
这就是在军中二十多年的老将军的威名啊,怪不得圣上都要忌惮几分。
而宴徐行也许下承诺,无论以后谁接管霍老将军手中的兵马,宴徐行都会给予最大的帮助,最起码物资和军饷不会亏欠。
宴徐行成为三司使后,霍老将军对此事再无疑虑,甚至在想若是兵权交给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没想到的是,宴徐行竟然会说服圣上,让他重回边关,兵权依旧在他的手中。
即便是他的兵权早晚有一天要交付出去,但哪怕是多一两年,他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统帅人选。
“霍老将军何必舍近求远?”宴徐行眼神看向某处,“你若是不放心旁人,眼前不有一个合适的少年将军吗?”
霍老将军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霍珩和谢颜正说的高兴,“四郎啊……他年岁尚小,心性不稳,怎能担负起如此重任?”
“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又在将军身边受教多年,本使觉得这满朝文武都不及霍小将军半分勇猛。”宴徐行直接点破道:“说来说去,不过是霍老将军怕了。”
霍老将军沉默不语,好半天才道:“你说的对,是老夫心里害怕罢了。”
他一直用年纪小这样的借口来阻止霍珩建功立业,甚至还想将他留在上京,不过因为他怕了,怕他会折损在战场上。
可是他怎么不怕呢?霍家满门忠烈,从他的父辈开始,霍家的男丁几乎都战死沙场,他四个儿子,也只剩下这么一个。
若是霍珩没了,那霍家便要绝后了,他又怎么对得起霍家的列祖列宗?
宴徐行也明白这一点,问道:“那为何这一次霍老将军还要带他走呢?”
“哎。”霍老将军叹息一声,没好气道:“你当老夫没有留他吗?是他死活不肯非要跟老夫走,说是老夫年纪大了,没有他照看不行。”
霍老将军瞥了一眼谢颜,没说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上京对霍珩来说是个伤心地,每次见到谢颜,他回去总要失落好久。
宴徐行多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看不出来霍老将军的眼神,他耸 了耸肩膀,傲然道:“让他莫要想了,谢颜只能是我宴徐行的人。”
霍老将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提起阿颜这么大反应?她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霍老将军眼光老辣,宴徐行此人生性冷淡,不近人情,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有自己人和敌人之分,就是自己人也要看这个人对他有没有价值。
可谢颜呢?她对宴徐行有什么价值吗?听说宴徐行娶谢颜是因为想拉拢谢庭。
别开玩笑了,谢庭是个人才不错,可本朝文人奇多,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只要他们愿意,培养出另一个“谢庭”也不是难事。
谢庭不是唯一的人选,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便只能是谢颜,可谢颜不过是一个闺中女子,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宴徐行对她这般死心塌地。
霍老将军也曾年轻过,深知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宴徐行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看谢颜,其心思人尽皆知。
宴徐行闻言,俊秀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大约是,她救过本使的命,本使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这话说的太像是在开玩笑,霍老将军仔细观察了他脸上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夫懒得管,但老夫话说在前头,阿颜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跟我女儿差不多,你可莫要欺负了她,不然老夫从边关赶回来揍你。”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宴徐行笑意盈盈,“将军若是真想为阿颜好,便拘着你家那小子少与阿颜见面,最好叫他早些成婚,省的惹本使不高兴。”
这一次能让谢颜来送行,他已经表现的够大方了,可不想再来一次。
“你啊,真是谁的醋都吃,好了,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要启程了。”霍老将军正要上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这次老夫奉命镇守丰州,对抗西夏,若是他们发现我方粮草稳定,必然有所行动,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要小心些。”
粮草和辎重一直是本朝的诟病,若是物资充足,和西夏交战最起码能多几分胜算。
“丰州啊。”宴徐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了顿,笑道:“上京离丰州有十万八千里,西夏人就是搭了风火轮也管不到本使头上。”
“千万别大意。”霍老将军沉声道:“西夏新帝李元昊善于用计,当年丰州就是因为他使了一出离间计,才使我军内乱,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丰州。”
“丰州内乱?”宴徐行眼睛眯了眯,“将军说的可是圣上登基那年的丰州兵变?莫不是当年丰州内乱,也有西夏人的份?他们早就潜入了丰州?”
“不错。”霍老将军道:“当年丰州知府趁丰州守将外出迎敌之时,设下鸿门宴,将所有的丰州官员全部请进府中,并打开城门,迎接西夏人进城,丰州守将来不及回防,这才导致丰州失守。”
宴徐行眼睛闪了闪,呢喃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说什么?”霍老将军疑惑地问道:“什么没那么简单?”
“本使的意思是丰州知府若是与西夏人勾结,那为何还会死于西夏人之手?”宴徐行笑意不达眼底,“左右都是一死,他为了什么?”
“这不奇怪。”霍老将军没有丝毫意外,“西夏人可不讲什么情面,利用完人直接将他们杀了也是正常的。”
“李元昊善于用计,用计之人最讲究信任,他若是将人利用完就杀了,以后要如何说服其他效忠之人?此等卸磨杀驴之事,李元昊不会做。”宴徐行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而且当时也需要一个熟悉事务的人管理丰州,留下丰州知府一命显然更合理。”
同样干的都是算计人的活儿,宴徐行深知那些人可以用完就杀,那些人不行。
站在李元昊的角度考虑,这丰州知府,他不会动,除非……
“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对劲。”霍老将军沉思片刻,又道:“不过你为何对这件事这么了解?难道你和丰州知府相识?”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宴徐行当时才多大,怎么会认识丰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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