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真凶是谁
不远处的茶肆二楼包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莫林“高谈阔论”的的谢颜做了一个很不雅的动作。
“噗!”地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宴徐行无言地挑了挑眉,拿起一旁的帕子递给她。
谢颜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掩唇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今日一早她便被宴徐行挖了起来,说是带她去看一场好戏,不曾想这出戏竟然是自己人搭台唱的。
“难道不好看吗?”宴徐行反问道,抬眸透过低矮的窗户将刘府门口的事情收入眼底,“瞧,不止是我觉得有趣,那些百姓也觉得这戏好看呢。”
谢颜抚了抚了额头,“莫林和莫听真不像是亲兄弟。”
她之前只觉得莫林活泼了些,今日才发现此人也不可小觑,单是那利索的嘴皮子功夫,就不是旁人能学的来的。
宴徐行身边果然都是藏龙卧虎之辈啊!
“这算什么,你若是见到……”宴徐行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什么?”
“没什么,你且看下去,好戏才将将开场呢。”宴徐行懒洋洋地摇起了折扇,一副”你保重不会失望“的样子。
谢颜难掩好奇,低头看去。
这边在看好戏,那边的刘家兄弟快要被气死了。
宴徐行搞这么一出实在叫人猝不及防,谁家好人会把刺杀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的?还把凶手给送到家里来了?
刘家兄弟看着眼前的认罪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们就是再混,也知道这个人是存了心来找茬儿的。
“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刘浩一把夺过认罪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暴喝道:“这简直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刘瀚也没忍住,接过来一看,也是一脸怒容,“荒唐!”
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地列了好几十条罪责,不但包括这一次的刺杀,还有那犯人之前做过的许多肮脏事,桩桩件件都够将他们刘家满门抄斩了!
这罪怎么敢认?
“我们主子也是这么想的。”莫林摊手,“可是这刺客受尽刑罚也不肯说出幕后真凶是谁,一口咬定就是刘国舅指使的,咱们也没办法,索性将人送过来交给国舅爷亲自审问,少不得要自证清白不是?”
莫林这话说的漂亮极了,不但表达了宴徐行的诚意,还给足了刘国舅的面子。
但刘家兄弟却不能答应,这人要是真留在他们刘家,无论是最后改口或是承认,这件事都能叫他们惹一身腥。
就算能证明这些认罪书上说的是假的又怎样?旁人只会说是他们为了脱罪编造的谎言。
而且谁能保证这不是宴徐行设下的圈套,等他们“解释”一番后,再拿出另外确凿的证据倒打一耙?
这样一来,他们刘家名誉尽失不说,还要担上污名。
可现在不接也不是,宴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不接,那便是做贼心虚!
一时之间,事情便僵在了这里,任凭莫林怎么挑衅,刘家兄弟也不愿意松口。
正当莫林想着再说些好话刺激刺激的时候,刘家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面色冷然的中年男子。
莫林等人没什么反应,倒是谢颜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惊讶道:“是他?”
“你认得?”宴徐行扭头问道。
谢颜颔首,“之前在宫中见过一次,他就是接霍伯伯去仁明殿的那个人。”
“那最正常不过。”在谢颜疑惑的神色中,宴徐行淡然道:“他是太后的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太后想掌控皇城司无果,便亲手建立了一个与之对抗的组织,名曰:黑雀,此人就是他们的首领。”
“哦……”谢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们最显著的标志就是会随身携带一块刻有黑色鸟雀的令牌,以此来表明身份。”宴徐行叮嘱道:“你若是遇见这样的人,尽量远离。”
“可是杀手不都应该隐藏身份的吗?”谢颜问道,她总觉得黑色的鸟雀图案像是在那里见过。
“你还真是什么都好奇。”宴徐行笑笑,意有所指,“皇城司也在宫中行走,可见不得光的事儿一样不拉。”
谢颜恍然,是啊,有的时候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比黑暗中的更叫人害怕。
中年男子一出来,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赵统领。”管事忙不迭地凑过去喊道:,“赵统领,你可算是来了。”
因之前无人做主,管事便派人去请了赵统领,现在总算是赶来了。
赵统领没有理会管事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莫林身上,和刘家其他人不同,赵统领的身上带着几分霸气和果决,一看便是大人物。
“既然宴度支好心提醒国舅爷,那刘府岂有怠慢之理?少爷将东西收下!”赵统领一开口,便给此事做了决断。
刘家兄弟很不服气,刘瀚直言道:“这是什么话?我刘家怎能被一个小人拿捏?依本少爷之见……”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赵统领打断了,“此事,在下会亲自同国舅爷解释,少爷只管做便是。”
管事也摸到刘家兄弟的身边,小声劝道:“少爷,咱们就听赵统领的吧,太后娘娘那边…… ”
刘瀚咬咬牙,不甘心地将认罪书收下,咬着牙道:“那便多谢宴度支好意,待真相查明,定会给宴度支一个交代!”
若说刘家兄弟在刘家作威作福,没有怕的人,那皇宫中的太后娘娘是他们唯一不敢得罪的。
毕竟,当年太后退居后宫之前,可是放下狠话,若是他们两个再惹是生非,那她不介意从旁枝过继个小辈来接手刘家。
宴徐行!这个小人叫他们刘家在百姓面前丢了这么一个大脸,他们兄弟记下了!
莫林才不管他们会怎么想呢,他的目的只是将这些尸体和囚犯交到刘家的手里,然后在弄得满城皆知就行了。
“哎呦,那最好不过了!”莫林拍了拍手,故作惊喜道:“倘若真能找出幕后真凶,还国舅爷一个清白,那真真再好不过了,我家主子也能安心些。”
“莫侍卫只管放心,刘家和太后娘娘定不会放过幕后之小人。”赵统领淡淡说道。
莫林对于赵统领能叫出他名字一丁点儿也不意外,笑眯眯道:“如此,那便恭候国舅爷的好消息了。”
到这里,宴徐行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他站起身来,对着谢颜伸出手,“走吧,该回去了。”
谢颜点点头,借力起身,与宴徐行并肩离开。
“你还不准备上朝吗?”
“上什么朝?在家里陪你不好吗?”
“男儿大丈夫,当以救万民于水火为己任……”
“打住,这话谁教你的?圣上又给你写信了?”
“……他说你再不回去,下次见到他只能是在他驾崩的时候了。”
“那我会给他多烧两柱香。”
……
翌日,两则惊天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一是度支郎中宴徐行遭到刺杀,幕后真凶竟是刘国舅!
二是宴夫人胸怀大义,口称有人污蔑,竟然将抓到的刺客送到刘国舅府中!
至于为什么是宴夫人派人送过去的?
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因为宴度支危在旦夕,宴府只能是宴夫人做主了呀!
“哎,宴夫人糊涂啊!女儿家就是目光短浅,丈夫遭到刺杀,做妻子的应当将凶手送去公堂,为他讨还公道啊!”
“你这话说的不对,刘国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听公堂的传召呢?应该将此事禀明圣上,请圣上做主才是!”
“依我看,宴夫人做的没错,那刘国舅能对宴度支下手,自然也能对宴家其他人下手,宴度支若是死了,宴家无人庇佑,岂不更惨?还不如明哲保身,把人交出去示以好意。”
“不对不对,要我说…… ”
总之,各人有各人的说法,谣言传到最后,竟然说宴徐行已经死了,宴夫人为了替丈夫申冤,将宴徐行的尸体拉到刘府的门前哭丧!
谢颜听到后,特意带着季夏跑去找莫林。
“你就这样传的谣言?”谢颜一脸无奈。
“冤枉啊夫人!”莫林委屈道:“我只是派人宣扬刘国舅刺杀主子和夫人一事,可从未说夫人的不是!”
他只是在宣扬的时候,稍稍偏颇了些,说夫人对主子如何情意深重,祈祷主子听了之后能给他些好处,万万没想打传言传到最后竟然是夫人成了主角。
“那姑爷病重是怎么回事?还,还说人已经……”季夏问道,这不是在诅咒自家姑娘吗?
她在那日突然感染风寒,没有一道跟过去,回来又受了一大波惊吓。
“哎呀,这我更不知晓了!”莫林急急道:“我压根儿没说这回事儿啊!”
只能说上京城的老百姓太无聊了,无聊到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自个儿脑补。
左右两个人都不是好官,能看到他们这样对上,老百姓也不知道有多高兴。
传言越来越离谱,但大概的核心意思不变,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刺杀宴度支的凶手是刘国舅指使他们。
百姓们看不懂真假只觉得有趣,但御史们不干了,他们最先发了难。
刘国舅还在家中跳脚呢,御史们弹劾他的折子便堆满了御书房的案桌。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埋在折子后都圣上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宴徐行到底在干嘛!”圣上以头抢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好好的,他去招惹刘家做什么?这些御史也是的,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皇后怀孕一事已经叫他忙的焦头烂额了,宴徐行又在搞什么鬼?
他就知道这厮的好处不是白拿的,刚刚才答应他说要重回朝堂,转身便搞了这么一出,是嫌他不够烦心吗?
圣上在心里反复念叨:“此人是我这边的,是我这边的。”
乔丞相闭眼合目,等圣上发泄完,这才淡淡道:“这件事也不怪不得旁人,宴度支遭此横祸,御史们为其叫屈最正常不过。”
弹劾刘国舅的御史除了宴度支授意的,还有不少是中立派系的,他们才不管两人怎么斗,单纯是觉得不能助长此等恶劣行径。
若是看不惯一个人便能派人刺杀,那还有谁敢做官?尤其是他们这些谏官,最容易得罪人。
“那依丞相看,此事如何是好?”圣上虔诚地问道。
他是真的懒得管这种破事啊!宴徐行若是真的看不惯刘国舅,那也直接派人刺杀好了,他的皇城司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
“老夫刚刚收到消息,说刘国舅回府后大发雷霆,扬言是小人诬陷于他,为证清白,他已经将那些尸体和刺客全都送去上京府衙,上京知府不敢轻易决断,只好送到了老夫的手里。”
上京府知府可以算是高官中的高官了,按理说这种出了人命的官司他是有权查证道,但这件事他表示无能为力。
一个是备受宠信的天子近臣,一个是手握重权的皇亲国戚,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审呐。
于是他便在上朝之前堵住了乔丞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言明他如何不易,请求丞相救他于水火之中。
圣上头更痛了,在这里一刻他萌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要不,这个皇帝他不当了,太后喜欢就送给太后吧?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
“丞相救朕!”圣上两眼汪汪,看着乔丞相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期盼,配合他身上的赤金龙袍,竟然不见一丝违和。
“圣上说笑了。”乔丞相面露慈爱地看着圣上,“为君分忧是臣下的本分。”
“那丞相可有什么好主意?”圣上连忙高声问道。
“好主意不敢当。”乔丞相面目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既然这件事已经闹开了,不如直接敞开了说,就让上京知府去查一查吧!”
“可…… ”圣上犹豫了,旁的他不知道,但区区一个知府跑去查皇亲国戚的案子,他未必敢查的仔细。
“圣上只管放心。”乔丞相拱了拱手道:“此事,老夫会亲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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