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各自心虚
“我……”宋寻张了张嘴,很想解释一下,但又觉得以王微语的性子,即便是解释了她也听不进去。
王微语见他“当真”这样想,眼泪流的更凶了,“我就知道,你不想娶我和我爹爹说啊,干嘛这样欺负我,呜呜!”
她哭的伤心又难受,好像是要将近日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似的。
宋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猜测她大约是想家了,想她在爹娘身边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若是个君子,就该放她回去,可是他不能,婚姻并非儿戏,他答应过她爹要照顾好她。
“莫要哭了。”宋寻伸出手,笨拙地擦拭着她的眼泪,磕磕巴巴道:“我这两日实在太忙了,并非故意冷落你的,……你送的粥饼我也吃了,很好吃。”
他只能东一句西一句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关于宋寻在忙的事,谢颜已经解释过了,老实说王微语并不怪他,只是几天没着家罢了,能把谢伯伯救出来,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再说那个粥饼……
“咳咳。”王微语捂着嘴咳了两声,抽噎道:“当然了,那,那可是我亲手做的。”
她回头就把王微九的嘴再堵一遍,谁都不能泄露了那是她吃剩下的粥饼的事实。
“嗯。”宋寻见她不哭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喜欢下厨,我让管家替你另起一个小厨房,缺什么和管家说。”
“我,我只是喜欢吃些好吃的。”王微语别扭道:“兴致来了才会自个儿下厨。”
对于大家闺秀来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都是一门好才艺,像是谢颜,她就写了一手好字。
而她,每样都会点儿,每样都不精,除了在吃喝上面能说些门道之外,其他的都没学个所以然来。
她家里这一辈就她这么一个姑娘,宠爱的紧,也就随着她去了,现在想想她娘的担心不无道理,哪家新媳妇只会吃吃喝喝?
在上京的时候,她只和谢颜玩的开,只有她不会笑话自己,会称赞自己食物做的好吃,和她分享美食是她最爱的事。
可现在……她不想叫宋寻轻视她,觉得她只是一个只会下厨的姑娘。
“没事,你喜欢便做,不喜欢便不做。”宋寻没有在意王微语的别扭语气,安慰道:“我听说江陵城有许多美食,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去一一品鉴。“
“真的?”王微语的眼睛亮了起来,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圆圆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似的,娇俏地看着他,“我,我其实不挑的,茶楼饭庄、摊边小食我都爱吃。”
上京城好吃的都被她给翻遍了,换个地方对她来说可是莫大的惊喜。
“当然。”宋寻笑道:“你闲来无事也可以去找谢姑娘玩,不必闷在家里。”
他已经听管家说了,这段时间她很少出门,就连今日都是王微九拉出去逛的。
王微语来时,她娘便教了她许多“为妻之道”。什么不能随意出门走动,什么要当个贤惠的妻子等等。
她虽然对此很不屑,但到底远嫁,嫁的又是乔丞相的爱徒,只能谨言慎行,生怕给自家爹娘丢人。
现在好了,宋寻都亲口说了她可以随心玩乐,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方才她还想着要找机会溜出去,找谢颜拜读她新写的话本子呢。
“谢谢你。”王微语愉快地道了一声谢,“你真是个好人。”
下次她一定多给他留两块饼子!
宋寻微怔,继而笑道:“那今晚……”
“哎呀,我突然有些累了。”王微语说完伸了伸懒腰,又揉了揉泛红的眼睛道:“今晚我就不吃了,那个,你要是饿了就叫小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我先回房间休息啦。”
宋寻本想说今晚他回来的早,可以多陪陪她,哪晓得她竟然累了,只好作罢,“也好,你早些休息。”
“好。”王微语乖巧地答应一声,扭头就往身后的厢房里走去。
宋寻看着她的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厢房门口,在门外站了许久,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转身离去。
在他的脚步渐渐消失之后,王微语的小脑袋从厢房里伸了出来,红着小脸看着宋寻离开的方向。
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她回到厢房坐下,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好险好险。”
有一个写话本子的密友的好处就是王微语比寻常闺阁女子都要大胆些,该懂的都懂。
她成婚的头一晚,她娘还拿着一本秘戏图对她讲了许多“闺房之乐”。
虽说她当时羞的脸都要烧着了,也没听太多,但大致是知道成婚之后,夫妻是要睡在一处的。
这怎么能行?她在宋寻的面前脸都快要丢没了,怎能和他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呢?
好在她机智过人,随意找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她实在太聪明了!
……
和王微语的“胡搅蛮缠”不同,谢颜被宴徐行逮了个正着后,说话都带了几分心虚。
“你,你回来了啊?”谢颜打着哈哈,东张西望起来,“那个,我爹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宴徐行双手抱胸,微微抬高下巴,看着她笨拙的转移话题的样子,正色道:“他和纳兰先生去喝酒了。”
纳兰擎在上京城的名声可不小,谢庭对他久仰多时,这次能有机会和他秉烛夜谈,他怎能错过?
纳兰擎也对谢庭这个在朝堂上敢直言劝谏的前御史中丞早有耳闻,两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
这不,事情结束不久,两人便结伴寻一处闲静的地方喝酒去了。
“这样啊。”谢颜尴尬地笑了笑,“那,要是没事,我就回去歇着了。”
说完,她一转身,扭头就想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等等。”
谢颜苦着脸停下脚步,就知道宴徐行不会轻易放过她,“宴度支有何指教?”
“夫妻是一时的?”宴徐行戏谑道:“听你的意思是准备找好几个?看不出来谢姑娘竟然有这般雄心壮志,那你可有什么人选了?说来与本使听听?”
客栈的门口有好几个侍卫都在瞥眼看他们,谢颜觉得自己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连忙道:“不过是些闺中胡言,宴度支何必当真?倒是宴度支应当知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方是君子所为。”
只能说她和王微语确实是好姐妹,倒打一耙的本事都学了个十成十。
宴徐行好笑道:“原来竟是我的错。”
他承认的太过爽快,谢颜瞬间没了方才的底气,“倒也不是…… ”
谢颜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她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动物,伸出爪子报复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一副苦大愁深的委屈模样。
宴徐行看了半天,没有继续逗她,而是将她带到了他所住的客院。
和她们住的客房不同,宴徐行住的地方是单独的院子,也是这间客栈最好的房间。
院子里曲廊庭院、假山流水应有尽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庄子呢。
里面的物件也极尽奢华,很符合宴徐行奢靡又张扬的性子。
谢颜被他带到一间书房里。
宴徐行自顾自地坐在榻上,头也没抬,悠闲地烧起了热茶,“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站在门口便能逃掉?”
谢颜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站在了书房的门口,半只脚还踩在门槛上,一副随时逃命的姿势。
原来自己已经心虚成这样了?谢颜一边腹诽,一边假装淡定地走到书房里面。
宴徐行给自己沏了一盏热茶,又取出一只烫好的茶盏,倒满水送到谢颜的面前,“过来坐下。”
事到如今,谢颜也猜到宴徐行是有事找自己说,她乖巧地坐在宴徐行的对面,“不知宴度支找我何事?”
宴徐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端起茶盏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久到谢颜都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问道:“你爹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被贬的事?”
谢颜很好奇宴徐行竟然会问这件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了。”
她爹昨天晚上回去,连夜找了自己,和自己说了他被贬之事的真相。
“为父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说同意你和宴徐行往来,他心机太深,惯会算计,所有人在他的眼中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说,微父还是那句话,此人并非良配。”谢庭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了这几句。
随后还不等她解释,又加上了一句,“当然,为父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些执念,你若是真的喜欢,爹也不会强加阻拦。”
谢颜回忆起父亲的话,突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了宴徐行,她爹说宴徐行对她有些执念?
难道这个执念是关于他救了她,却没有得到相应报酬之事?
“那你应该知道你爹被贬是我和圣上刻意安排的?”宴徐行没有察觉到谢颜的别样眼神,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谢颜被这话给问懵了,什么怎么想的?“就,多谢宴度支救命之恩?”
宴徐行转茶盏的手一顿,看着谢颜清澈见底的眸子,突然明白过来,谢庭这个老东西肯定没有将他给的两个选择说给她听。
他是想瞒着谢颜做决定,哪怕以后一辈子做个田舍翁,也不愿她作为联姻的“筹码”。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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