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柔顺
“小公主吧。” 云惟川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他看着柳婕妤的脸,眸光有些晦暗不明,扯了扯唇角,又道,“像你的模样,最好。”
“陛下…… 您又在取笑臣妾了。”柳婕妤红着脸垂下头,面上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可另一只隐藏在大袖下的手,却不经意地将手中帕子攥紧了。
“是什么味道?”云惟川突然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向外殿扫去。
柳婕妤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道,“臣妾来得凑巧,正好遇上陛下这里传膳,不如让臣妾陪您用膳吧?”
见云惟川没有反对,她便轻轻挽起他的手臂,一同步入旁边的膳厅。
膳厅内布置得精致典雅,宫人们都知道皇帝喜静,布菜时也是轻手轻脚,有条不紊地将菜肴放在桌上,却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云惟川大多数时候里都是一个人用膳,菜品也都是按照他个人的口味来准备,不喜繁复,更偏爱清淡。
“听说陛下喜欢饮汤,臣妾自作主张,让御膳房准备了一道特别的汤品,还请陛下品尝。”柳婕妤笑意盈盈说道。
柳婕妤说着,示意宫女将汤品端上。
云惟川净了手,淡淡道,“原来是在卖关子,那香味是从你准备的汤品里传来的。”
“是陛下鼻子灵。”柳婕妤轻轻一笑,知道这算是应允之意,便向站在一旁的宫女含芳点了点头。
宫女含芳会意,恭敬地捧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食盒精致无比,木质的盒身打磨得光滑细腻,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几颗小巧的宝石,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白玉汤碗。
“陛下,这是萝卜鲫鱼豆腐汤。”柳婕妤亲自揭开汤碗的盖子,热气袅袅升起,那鲜香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柔声介绍道,“宫里嫌鲫鱼刺多,很少用它来熬汤。可在臣妾的家乡,鲫鱼却是极常见的食材,寻常百姓家家户户都会用它来煲汤。这道萝卜鲫鱼豆腐汤,是臣妾祖母传授的家传秘方,既能滋补身体,又不会过于油腻。”
“如今天又冷,臣妾想着陛下您平日里饮食清淡,这汤品既能暖身又不伤胃,想必会合您的口味。”
“婕妤确实很了解朕的口味。”云惟川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柳婕妤身上,那如深潭般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扫了乳白色的汤品,目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看见他扬了扬手,立刻会意,拿着银针走上前来。
在用膳前用银针试菜,是宫里头的规矩。
小太监这是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菜都试了个遍,对这个汤也没有放过。
当银针放入汤中的那一刻,柳婕妤的眼神微微闪了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
确认银针依旧光洁如新,没有任何变色的迹象。小太监这才放心地退下。
柳婕妤亲自动手盛了两碗汤,轻声笑道,“也不知这汤是否合陛下胃口。”
云惟川看着柳婕妤将汤碗递到自己面前,却并不着急品尝,而是看着她微垂的眸子,问道,“你入宫半年有余了,可适应宫中的生活?”
柳婕妤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陛下,能侍奉在您身边,是臣妾的荣幸。宫中的规矩虽比外头繁多,但臣妾很快便习惯了。”
“那就好。”云惟川淡淡地应了一声,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眉眼冷峻,可认真看着一个人时,那深邃的目光却能让人感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
柳婕妤微微恍惚了一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道,“陛下总是看着臣妾做什么?您手里这汤,再不喝就要凉了。”
一旁的含芳适时补充道,“陛下,娘娘担心这汤炖过了火候,是亲自去监督指点的,还把手指都烫伤了呢。”
“多嘴。” 柳婕妤连忙出言斥责。
她下意识将右手手指缩了缩,又轻声斥道,“行了,别杵在这里多话了,出去候着吧。”
含芳连忙低头应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云惟川看向柳婕妤的手指。只见那纤细的手指上确实有一处红肿,显然是新近烫伤的痕迹。
他蹙了蹙眉,道,“有心了。”
随即他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又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很好。”
“陛下喜欢就好。”柳婕妤温柔微笑道。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御膳房,你如今有孕,不宜操劳。”云惟川说道。
“寻常百姓家,妻子洗手作羹汤,给丈夫准备吃食,也再正常不过的。臣妾能为陛下做这些,心中欢喜。”柳婕妤摇了摇头,坚持说道。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的柔顺十分真挚。
云惟川微微颔首,眉目间似有一抹温情,道,“心意到了即可,你差人送来也是一样的。往后你在缀霞宫安心养胎,朕有空便去看你。”
见柳婕妤捧着食盒往外殿走,含芳连忙迎上来接过,又小心翼翼替她拢好披风。
“娘娘…”她轻声开口。
柳婕妤一个眼风扫过去,含芳立刻会意,不再多言。
等坐上了步撵,柳婕妤才发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旁的暖手炉抱紧在怀里,轻声道,“你确定那汤里的东西没问题?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娘娘放心,若是有任何问题,那银针早就变色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含芳低声安慰道。
“可本宫这心里,总是觉得心慌。”柳婕妤深吸一口气,心跳却跳的更厉害了。
含芳看了她一眼,又劝道,“娘娘帮了叶家,叶家也会成为娘娘登顶后位的助力,这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娘娘您只需安心等待,一切都会得偿所愿的。”
柳婕妤闻言,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腹部,目光也渐渐变得幽冷起来。
她喃喃开口,“是啊,靠他是远远不够的。想要争一争那个位置,还是得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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