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家族
“你离开京都之后，先前往廉州呆上一段时日。待陛下戒心稍减后，我会通知于你，届时你便立刻动身前往云州。”叶磊之看着叶天缓缓说道。
叶天思考片刻，廉州是叶氏一族的祖籍，族中还有不少叶氏族人在那里居住。
他辞官前往廉州，在旁人眼中是落叶归根，回乡去打理族中事务，倒也算合情合理。
至于云州，是一处偏远蛮荒之地，并不引人注目。那里既不如京都富庶繁华，也不算是军事重地。可无人知晓，这个地方是叶家暗中经营多年的一方势力范围。
叶天心中一动，已然明白了叶磊之命他前去的深意。
“你这次离京，务必轻装简行，莫要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目的地。”叶磊之又强调道。
叶天点头应是，“阁老，我明白了。我会即刻准备辞官事宜，离开京都，前往廉州。”
叶磊之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一切都早已准备妥当，我会安排几队人马与你同时出发。这样旁人难以分辨你的行踪以及路线，这样你也能更加安全地抵达云州。至于在云州接应以及配合你的人，很快也就会部署到位。”
“是，阁老的安排自是周全。只是我家中还有夫人与小儿，原先我的计划是让他们去陵川避一避风头。如今看来，也需要重做安排。”叶天看向叶磊之，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同时安排家眷离开京都，反而容易让陛下生疑。”叶磊之神色平静。
他淡淡说道，“况且以靖星如今的年岁，加上已经军中历练了几年，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以他的资历，在都司中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并不难。与其将他束缚在偏僻之地，留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叶天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略显迟疑，“阁老为小儿筹谋，我感激不尽。只是您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
他话未说完，便在叶磊之的目光中住了口。
“你担心将靖星留在京都，会卷入纷争之中，这是人之常情。但你也要明白，身为叶家男儿，他迟早要独当一面，承担起这份家族的责任。”叶磊之淡淡地扫视他一眼。
他继续说道，“况且我也见过靖星，他并非京都世家之中，那些靠着祖上荫庇的纨绔子弟可比。他的性子像你，坚韧果然，但勇猛有余，谋略稍显逊色。玉不琢不成器，他还需要磨砺和成长，才能成为真正堪当大任之人。”
叶天面色微变，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如今叶家烈火烹油，京都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他实在不愿意让儿子也牵涉进这些纷争之中。
毕竟叶靖星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万一在京都中遇到什么不测，或是沦为了叶家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那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可另一方面，叶靖星身为他的嫡子，也是叶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从小被寄予厚望。
他也能听明白叶磊之的意思，叶磊之无子，话来话外都是想要培养叶靖星成为叶家下一代的掌舵人。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只是叶家族中子弟众多，他叶天的儿子并不是唯一一个能肩负大任之人。若是叶靖星不能担起这份重任，那么叶家自然会有其他子弟来替代他。
“行了，你与其担心靖星在京都的安危，不如多想想如何为他铺好未来的路。你此番行动关系到叶家的未来与兴衰，切莫因小失大。”叶磊之看出他心中的动摇，出声提醒道。
叶天心中一凛，又权衡一番利弊后。当他再看向叶磊之时，眼中多了一丝坚定。
他说道，“阁老教训得是，是我太过瞻前顾后了。往后阁老于靖星的栽培之恩，叶天定当铭记于心。”
叶磊之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既有了决断，便去做吧。”
他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示意叶天可以离开了。
叶天施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然而叶天刚离开不久，书房的门却再次被扣响。
“进来。”
叶磊之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一丝意外的情绪。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材瘦削，隐在斗篷下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仿佛笼着一层迷雾。
“见过阁老。”来人躬身行礼道。
“你来了。”叶磊之没有抬头，甚至从容不迫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淡淡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阁老，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办妥。”
那人摘下帷帽，露出了一张相貌阴柔的脸，是个年轻男子。
细看之下他的五官生的颇为精致，还生了一张笑面，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只是由于他的相貌过于阴柔，他的笑容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反倒多了一丝邪气。
“好，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叶磊之微微点头，又扫了面前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此人正是他的幕僚之一，何阶。
何阶微笑说道，“阁老谬赞了，那封由洛令安上呈的书信，已被我在宫中的眼线动了手脚。如今那只是一封关于贸易往来的寻常书信，就算陛下怀疑您与北冀暗中往来，却无法直接借这封信来定您的罪。”
“是啊，大梁与北冀休战期间，商贸互有往来也并不算稀奇。陛下若是想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只会是徒劳无功。”
叶磊之抿了一口茶，神色如常。
他又说道，“陛下疑心虽重，却也是个惜才之人。只是当年那个化名来到京都，暗中拿到我与北冀的往来信件，险些就坏了我的大计之人，竟然是沈家子，而那些信件被他交给了洛令安，这些事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五年前，沈由化名“华临渊”接近他，幸好他及时察觉，最后利用周青云借刀杀人除掉了沈由，却始终那未能找到那些信件的下落。
直到前日沈钰敲登闻鼓，他才意识到当年那个“华临渊”竟然就是沈家另一位遗孤沈由。
这样一来，当年沈由冒死前来京都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
叶磊之眸光微沉，沈由入京死为了调查当年沈家灭门一案的真相，而他差一点就要因为这个人而功败垂成。
幸好他的手段够狠，布局够深。
才在沈由查出真相之前彻底铲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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