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教训
“怎么?你要为他出头吗。”方昊明揉着肿起来的掌心,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姜绾。
沈家早就落魄了,还能有什么有权势的亲戚。就算眼前的人也是个官宦子弟,听到方家的名头更应该识趣地退避三舍。
想到这里,方昊明立刻硬气了起来。退一万步讲,面前的姜绾看起来虽然比自己大了两岁,却和自己一般高,看起来又细胳膊细腿的,哪怕是要动起手来自己也不会吃亏。
姜绾的扫视了几个少爷一圈,众人只觉得她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他们又想到洛夫子教训自己的话,顿时越发心虚地垂下了脸,无人言语。
平心而论,沈钰行事寡言又低调,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他们。他们大多数人也只是受到方昊明的怂恿,才会联合起来排挤沈钰。
“我可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轻轻拍了沈钰一下。是他自己笨手笨脚,没站稳掉下去的。”方昊明笑容轻蔑,神色越发张狂了起来。
显然洛令安的几下板子,不足以让他受到教训,若下次寻到机会他依然会欺负沈钰。
姜绾的神情很淡漠,“是么,那撕毁沈钰的书,在他的衣衫上涂画,也是无心之举了?”
“哼,你可知道我是谁?开个玩笑罢了,难不成这都要与我计较吗?”方昊明不以为意。
“方家,我自然知晓。”姜绾的语气轻飘飘的,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既然你没有意识到错误,那我只好去请教一下方尚书,贵府的家教就是仗势欺人,随意欺辱同窗吗。”
方昊明听到自己的父亲,明显紧张了一下。方尚书并不同于对子女放任溺爱的昌林伯,他治家极严,对子女的教养更是严格。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姜绾,“你是什么人?”
姜绾笑了笑,没有回答,却继续说道,“听闻方家曾经有一名少爷,论辈分应该是你的堂兄。因为欺压百姓惹了祸事被逐出了家门,听说族谱上的名字都被划去了。若听道你用方家的名头在学院作威作福,方尚书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打蛇打七寸,方昊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你...”方昊明支支吾吾,原本还直视着姜绾澄澈如镜的眸子,听到这话竟然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还是说要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再请方尚书亲自来收拾你的烂摊子呢?”姜绾勾了勾唇,眸光有些晦涩。
叶磊之推行新政,为了加强吏考,整饬吏治腐败的问题,提拔了原为员外郎的方全为吏部尚书。可新政与原本世家大族的利益相悖,从此方家也被视作叶磊之的党羽,引起了其他世家大族的排挤和针对。
几年前方家少爷的这件事情闹得很凶,被世家大族的官员大肆宣扬,联合了多名御史上书斥责方家。若不是有身为舞阳长公主的她出面压住了这件事情,方全吏部尚书的位置只怕早就坐不稳了。
立在一旁的洛令安,沉默地注视着姜绾。他的神色有几番细微的变化,最终只剩思虑之色。
气氛有些僵持,而不远处候着几名书童见突然发出了响动。
其中一个方昊明的书童,他偷偷地观察了姜绾许久,突然小跑着走到方昊明的身边。
“少爷,他没有喉结,声音也不对劲,她分明是个女子。”书童指着姜绾,凑到方昊明耳边小声说道。
方昊明一愣,不由地细细打量起姜绾来。若是男子,他的眉眼也太过精致了。
“没错,你是个女的!”方明昊面色一喜,忽然大声说道。
洛令安眉心一蹙,正要开口说话。
“我是男是女,与正在谈论的事情有何关系。”姜绾淡淡说道,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
方昊明像是抓住了姜绾什么把柄,十分夸张地喊道,“你这女子怎么这般不知羞耻,这个书院里可全都是男子,你来这里简直是丢人现眼。”
“方昊明,不可无理。”洛令安开口斥责道。
姜绾身后的鹤影立刻沉下了脸,她正想走上前让这个小子吃点教训,可转念想到并没有收到姜绾的命令,还是努力按捺住了。
姜绾素白的脸上绽开一道冷笑,却映衬地她眉目如画,呈现出一种傲然凌人的淡然。
“仗势欺人的宵小之辈,不知羞耻用来形容你应该更为妥帖吧。”
她等着方昊明继续反驳,并不介意将这件事情闹得更大。如今方家在朝中炙手可热,眼红的人自然也多,若方家子弟惹了祸,自然会有人捏住把柄大做文章。
方昊明正要开口怒骂,可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紧着他整个人都被人拎着后领提了起来。
“小子,你嘴巴这么毒,不怕闪着舌头么?”
陆砚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目光深处却隐含锐利之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幕,原本众人都专注于姜绾与方昊明的对峙,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是何时出现的。
陆砚向姜绾微微一笑,便收回了目光。
姜绾漆黑眸子透出一丝细微的惊讶,确实没有意料到陆砚会出现在这里。
陆砚身形挺拔颀长,力气竟然大的出奇,徒手拎起方昊明竟然一点都不吃力。他凤眸轻扫过众人,浑身竟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陆砚哥哥。”
沈钰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陆砚原本十分惊喜,可又看到他拎起方昊明的这一幕不由地愣在原地。
“哪来的狂徒,你...你放我下来,你可知道我是谁。”方昊明脸涨的通红,手脚胡乱地挣扎着。
“不管你是谁,我都没有好好同你说话的耐心。”陆砚的脸上有一丝玩世不恭地笑意。
“快松手,把我家少爷放下来。”方昊明的书童着急的满头大汗,又没有头绪,竟伸手拉住方昊明的脚将他往下拽。
只听“嘶”的一声,方昊明的蜀锦外袍被撕扯开,书童摔倒在地,陆砚也随即将手一松。
“哎哟!”
方昊明以一个滑稽至极的姿态摔在地上,外袍碎裂露出了里面的红色中衣。
“方少爷,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么。”陆砚轻笑了一声,挑眉奚落道。
“你...”方昊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时间忘记了爬来。
在场的几个少年面露尴尬,看着滑稽的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老老实实地道歉果然是明智的选择。眼前的一男一女,究竟是哪来的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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