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离心
“你...”叶氏咬紧牙关，一时间如鲠在喉。
姜绾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扎中她的痛点。
她不由地想要自己那封托人送去昭勇将军的信，至今还没有任何回应。她原先还心存了一丝侥幸，认为宋氏不可能对自己和姜灵溪不闻不问，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上门而已。
然而现在，叶氏几乎能够肯定，宋氏或者不会再出面了，而姜灵溪被送去庄子的事情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而这些事情，全都和姜绾脱不开干系。
“是你？又是你做的?”叶氏双目猩红，恶狠狠瞪着姜绾质问道。
姜绾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道，“母亲在说什么？”
叶氏看着姜绾光彩照人的面容，再想到姜灵溪的即将面对庄子上的恶劣环境。
凭什么？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她的女儿千娇万宠地长大，以后是要嫁入高门过好日子的，为什么会在及笄之年送去庄子上受苦受难。而明明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姜绾，不仅没有变成一个粗陋鲁莽的村妇，反而回到姜家成为了嫡长女，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姜灵溪的一切。
叶氏心中心痛又不甘，仿佛心上被插上了一把刀，疼得她鲜血淋漓。
“母亲是不想见到他吗？”姜绾上前一步，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她看起来温和宁静，可眉眼之间隐藏着很深的戾气。
这股令人焦躁难安的痛楚足以让叶氏崩溃，她不由自主地歇斯底里怒吼道，“你个贱人，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想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别碰我的溪儿。溪儿姓姜，她是姜家人，她是你的妹妹，你这么做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看出来了，姜绾恨她，姜绾这么做全都是在报复她，一定会将她们毁掉才会罢手。
只是，叶氏的暴怒影响不了姜绾的情绪分毫。
姜绾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原来母亲担心的是妹妹。可母亲怕是忘了，是你们犯错再先，父亲和祖母惩罚你们在后，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迁怒到我的身上吧？”
她弯起嘴角，俯身用只有她们两能听到的声音道，“母亲，还记得上次草场上刺客的箭吗，每次都是你设下的陷阱，报应却都落到了二妹妹身上。”
“引火烧身的滋味不好受吧，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原本就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却非要强求，二妹妹有您这样的母亲，也算是她的不幸。”
看着姜绾的素白的脸孔，叶氏感到一股怒火上涌冲上头顶，她几乎再也控制不住。
“荒谬，你说得全都是无稽之谈！你才是抢东西的人，你敢动溪儿，你不得好死！”
叶氏的神情变得狰狞，她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陡然生出一丝要和姜绾同归于尽的念头。
只有姜绾死了，一切才会结束，她只恨自己没有预测未来，若是在姜绾小时候就把她掐死，一切该会是多么圆满。
“给我去死。”
叶氏口中溢出一丝怒喝，她拔下发间一根发钗，猛然俯身向前朝着姜绾的脖子刺去。
任谁都没有想到叶氏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惊呆了。
“大小姐！”眉姨娘一声惊呼，脸孔也变得煞白。
姜绾黑眸幽深，面目沉静，她根本没有给叶氏近身的机会，而是反应迅速地后退一步。
叶氏扑了一空，力道却来不及收回，朝着床下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众人替姜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叶氏。
“母亲！”
唯有姜少清顾不得多想，他一个箭步越过众人，冲上前就扶住了叶氏。
他年纪小，身形瘦弱，却在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直到他将叶氏重新扶上床榻，伸手擦了把汗，才惊觉道肩上因为冲击产生的疼痛。
只是姜少清却顾不上自己，而是一脸关切看着叶氏，“母亲，您没事吧？”
眉姨娘见状都摇头，真是歹竹出好笋，叶氏这般心机歹毒的女人，竟然生出了姜少清这般至纯至孝的孩子。
叶氏没想到姜少清会突然出现，她猝不及防地抬头，却连刚才面对姜绾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看到叶氏宛如厉鬼般狰狞的面容，姜少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当他意识到自己对叶氏的突然间的疏离惧怕，一时间也愣住了。
叶氏回过神，错愕道，“少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母亲，我…”
姜少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刚才叶氏的所有表现和话语，带给他的震动实在是太大了。
叶氏平复了心情，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她才注意到，姜少清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和陌生。
她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就是姜绾的计划，为了让姜少清看到她极端暴怒的一面后，对她疏远，最后让他们母子离心。
如此恶毒的计策，让叶氏心头恨得滴血。
可好在姜少清还是担心她这个母亲的，否则也不会冲出来扶住她，这让叶氏心里又生出了释然和欣慰。
“少清，你是何时回府的，这些日子在书院中过得如何？怎么比上次见到你时还瘦了一些，你可见到你的父亲和祖母了，他们没有责怪你吧？”
叶氏担心姜少清受到自己的牵连，对他又是关心，又是担忧，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不舍得松手。
“母亲放心，少清在书院中过得很好，父亲和祖母也对我十分关心，只是您现在…”
姜少清感受叶氏手上冰凉的触感，神情却有些不自然，他心中有许多的问题，可一时间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叶氏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紧紧攥着姜少清的胳膊。又盯着他的眼睛。
“母亲没事，可你的姐姐有事。少清，现在母亲的身边只有你了。你若是去你父亲和祖母面前，替你姐姐求求情，说不明他们会网开一面，将溪儿再接回来。”
她言辞凄切，又扫了其他人一眼，恨声道，“你可千万不要中了这些歹人的计，她们是想让我们母子离心，好看我们的笑话。”
姜少清是她仅有的希望了。
他是姜平远唯一的儿子，从小又在蒋氏的身边长大，在他们中心的地位自然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眉姨娘轻嗤了一声，只觉得叶氏真的是穷途末路还昏头了。为了女儿的未来，就让儿子去惹怒老爷和老夫人，况且还不一定成功，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
她又忍不住瞄了姜绾一眼。
姜绾只是面无表情地旁观着，面容如同平静无波澜的湖水。
叶氏并不愚蠢，如今这个形势下，儿子与女儿孰轻孰重她自然也算的清楚。
只是姜灵溪终归于她血脉相连，又在她身边长大的，她自然做不到轻易割舍，所以任何挽回这件事的方法她都要一试。
由于姜少清不在她的身边长大，他们间关心有余，亲近却不足。只是姜少清虽被蒋氏教养，却对她这个母亲依然很敬重。
可姜少清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看着叶氏认真问道，“母亲，祖母说您和二姐犯了大错，你们当真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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