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赌注

　　远处的昭华郡主也关注到了陆砚同南安侯的对峙，距离隔得太远，她虽然听不见两人间说了些什么，却以为陆砚是关心自己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红晕。

　　“他分明就是嘴硬。”肖如玥低声轻笑道。

　　陆砚命令部门中的手下将袁九带回去审问，接着又安排剩下的人在草场上搜寻线索，以及其他可疑之人。

　　他安顿完所有事项后，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姜绾。

　　姜绾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不动声色走到一个不引人注目，却能与他说上话的角落中。

　　“你做得很好。”姜绾轻声说道，“若是那袁九跑了，或者死在南安侯的手上，这场大戏就没法继续唱下去了。”

　　姜绾扫了眼袁九离开的方向，瞳仁深深，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知道袁九是叶氏派来杀她的人，便将计就计，将昭华郡主以及南安侯也拉入局中。昭华郡主受了伤，必将挑起南安侯的怒火，他会试图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南安侯与叶家本就是宿敌，若南安侯发现这件事和叶家有关，更加不会善罢甘休，而姜绾就是要借南安侯的手来打击叶家。

　　“姜绾，今日你可有十分的把握能躲过那只箭。”陆砚注视着她，骤然问道。

　　姜绾略微思忖，摇头道，“有七八分，但是足够了。”

　　即使有了鹤影的提醒，她也并不能准确地预判到那箭到达她位置的时间，或者是完全掌握住马加速的速度。

　　“你没有十成的把握，为何还要以身涉险。”  陆砚继续问道。

　　“我既然要参加这场赌局，自然要拿出像样的赌注。”姜绾云淡风轻地说道。

　　“性命，也是可以随意当成赌注的吗。”  陆砚直视着她的眼睛。

　　午后的阳光在陆砚的脸镀上一层金色，他眼中不见了散漫的笑意，取而代之的一种复杂的，认真的情绪。

　　姜绾的脸上多了一份冷意，“我的机会有限，若是我事事都要瞻前顾后，不知当机立断，只怕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能在指挥使司的地盘上抓到袁九，陆砚也有了亲自审问他的机会。若是能顺利撬开袁九的嘴，了解叶家插手的意图，必然对沈由的案子有帮忙。

　　明明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姜绾不明白陆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你不在乎的自己的性命，有人会在乎。”陆砚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姜绾有些怔忪，等回过神来发现鹤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鹤影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青萝。  

　　青萝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她气喘吁吁地说道，“谢天谢地，刚才简直太惊险了，幸好小姐你没有受伤。”

　　鹤影的神色则镇定很多，她一向信任姜绾的判断，并认真执行她的所有决定。

　　“小姐，这是刚才陆大人给我的，说是治疗外伤的药膏。”鹤影取出一个小药罐，又说道。

　　姜绾伸手接过小药罐，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缰绳磨破，沁出了血丝。

　　“他刚才为何不亲自给我。”姜绾神色不变，却低声说道。

　　很快李氏和姜灵渝领着几个丫鬟们匆匆走了过来，她们脸上皆是担忧的表情。

　　“大姐姐，你没受伤吧？”姜灵渝一个箭步冲到姜绾面前。

　　“放心，我没有事。”姜绾平静地说道。

　　李氏见状也松了口气，说道，“幸好那刺客是冲着昭华郡主去的。”

　　看到昭华郡主落马的那一幕，所有人都几乎认为刺客的目标是她，毕竟和昭华郡主相比，姜家两位小姐的身份显得微不足道。

　　“可惜二姐姐就没那么幸运了。”姜灵渝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远处帐中的姜灵溪，叹了口气道。

　　此时叶氏正一脸忧色地守在姜灵溪身边，紧紧盯着冯医官手上的动作。

　　冯医官已经给姜灵溪脸上的伤口止了血，又涂上了药膏并将伤口包扎。

　　姜灵溪脸上隐有泪痕且面如死灰，加上有些呆滞的神情，显得十分怪异。  

　　“医官，小女这伤势如何。”叶氏忍不住发问道。

　　“夫人莫急，这箭上无毒，小姐不会有性命之忧。”冯医官缓缓说道。

　　姜灵溪听见说话声似乎才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冯医官的衣袖，神情紧张又焦灼。

　　“医官，我的脸是不是毁了？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

　　她素来爱惜自己的容貌，平时身上的肌肤有些小破皮她都要紧张半天，更不用说这道伤发生在她最注重的脸上。

　　姜灵濛也正陪在叶氏的身侧，她听见姜灵溪的声音忍不住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顿时觉得那包扎的伤口十分醒目骇人，连忙又垂下了头。

　　冯医官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若是好好养伤，且不要让伤口再受感染，假以时日这疤痕一定会越来越淡。”

　　他说得十分委婉，可姜灵溪还是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肯定会留下疤痕了。

　　“不行，医官您医术高超，一定会有方法不留疤痕的是吗。”姜灵溪不由地叫唤道，双手更加用力攥紧，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变得尖利起来。

　　冯医官有些吃痛地抽出自己的手，又立刻站起身来向叶氏行礼又说道，“这位小姐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下官便先退了下了。”

　　他不想再应付这无理取闹的官家小姐，提着药箱便快步离开了。

　　叶氏连忙搂住姜灵溪，低声哄道，“溪儿放心，是这个医官资质平庸没本事，母亲会为你另请高明的，一定不会留疤的。”

　　“母亲…”姜灵溪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叶氏肩头抽泣起来。

　　叶氏心如刀绞，正要继续出言安慰，却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再抬头发现姜绾，李氏，姜灵渝以及一些仆妇都走了进来。

　　“二姐姐你的脸没事吧。”姜灵渝心直口快，看到眼前的场景便立刻问道。

　　“闭嘴，关你什么事。”姜灵溪抬头低吼道。

　　她脸上的妆容早已花了，此时脂粉混合着眼泪浮在脸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姜灵渝不禁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有与她呛声，只瞥了她一眼又说道，“姐姐性命无碍便好。”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姜灵溪狠狠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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