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千万不言浸陌路
我想起了那天在茅屋里见到的那名女子，怪说不得是如此的熟悉。程清越笑了笑，说道：“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这大千世界，我们两个弱女子，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依靠了，于是就结伴修行。我给玉兰找了个好人家，把她给出嫁了。她本来说什么也不肯依。但我想，我对这红尘已经是了无牵挂了，玉兰她还年轻，我又怎么忍心看她跟我一起青灯古佛，了却此生？玉兰走后，我再无牵挂，没想到哥哥却还是把我给找到了……”
程清时说道：“清越，你知道我此生最爱的就是你，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说你不能接受，我们是兄妹，是不允许的。我不明白，我们恪守着这样的规矩有什么意义呢？爱了就是爱了，我无法再继续压抑着自己……”
程清越苦笑着说道：“所以你几经探访，在得知我已经剃发为尼之后，也跟着到泰和寺出家了么？”程清越轻轻地抚着程清时的脸庞，缓缓地说道：“你……真……傻……”
话说到后面已经是微不可闻，程清越的手渐渐地垂了下来，眼角的一滴如珍珠般的眼泪缓缓地落下。
“姐姐！”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程清时紧紧地搂着程清越，一时怔怔不说话。
“娘娘！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歇脚处吧，你看你的身体……”苏坤在一旁着急地说道。我只是紧紧地咬着牙，对苏坤的话恍若未闻。
程清时缓缓地抱起程清越，看着我们说道：“程秋離，我自从在泰和寺中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泰和寺不平静。没想到正中我所料，一批不知名的死士悄悄地潜入了泰和寺，连同泰和寺中的和尚意图暗杀你。我很自私，曾经一度试图劝说清越逃离这个地方，但清越却坚持留在了这里，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我去救你。”程清时说到这里，满脸怜惜地抚摸着程清越的脸颊，温柔地说道：“不过，还好，我想我还是幸运的，你死的时候，有我陪在你的身边。”
程清时说到这里，抱着程清越的尸体毅然地往后面的树林里走去。我顿时叫道：“哥哥！哥哥！你要去哪？”
程清时没有回头，只是站住说道：“你不用管我，我要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和清越的地方。你要是还想保住你自己的性命的话，就赶紧走！从这里向东北方向五百米，是清越和无暇修行的地方，我想我能帮到的也只是到这儿了。”程清时说完，头也不回地抱着程清越没入了密林深处。
“不——”我绝望地大叫道，撑起身子想要去追，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苏坤给扛了起来！“娘娘！得罪了！”苏坤这样说道，身子已经飞速地向前面奔去。
下身已经疼得渐渐麻木了，苏坤很快就找到了无暇和程清越修行的茅屋。他气喘吁吁地背着我，拼命地开始敲着房门。
“嘭嘭嘭！嘭嘭嘭！”苏坤没命地敲着，“谁呀？”无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吱呀”地一声就开了。
“你是……”无暇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你是苏总管？”
“无暇姑娘，打扰了！”苏坤没顾得上问无暇，径直把我从背上抱了起来，进了里屋，无暇也跟着进来，看到了我被鲜血浸透的身体，也是吓了一跳。
“程……皇后娘娘，她怎么了？”无暇问道，走近我的身前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色。
“没时间解释了，无暇，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夫？”苏坤说道。
无暇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但是我略微懂一点医术，屋子里也有些备用的草药……”
话还没说完，我忽然就“哇！”地一声叫了起来，身体一阵抽搐。无暇顿时被狠狠地吓了一跳，苏坤伸手握住无暇的手，说道：“我再去寺里找找胡太医和产婆，在这之前，请您帮我好好地照顾皇后娘娘，拜托了！无暇姑娘！”
“等等……哎……”无暇的话还没说完，苏坤顿时又像枝离弦的箭奔了出去。无暇站了半晌，最后回头看了看已经毫无血色的我，一脸的手足无措。
“你……你现在感觉如何？我去找些草药来为你止血！”无瑕说到这里正想出去，我颤抖着嘴唇，说道：“来……来不及了……我……我要生了……”
“什么？”无暇顿住脚步说道，看了看我的下身，终于明白了过来。她的脸上更是惊慌了起来，“你要生了？那怎么办？我从没有替人接生过呀！”无暇惊慌失措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绝望地看着天花板，眼角缓缓地流下了眼泪。
无暇的心里顿时一震，她看了看程秋離高高隆起来的肚子。秦昊……这是秦昊跟她的孩子啊……
心里不知为什么，居然就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恨。这种感觉把无暇自己都吓了一跳。程秋離的脸色渐渐地开始转青，无暇知道，她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程秋離必死无疑！
无暇顿了半晌，仿佛在跟自己做着挣扎。程秋離转过头，对着她伸出双手说道：“无……无暇……我……我好难受……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
无暇猛然就惊醒了过来，抬头看向屋子正中央，佛祖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她，欲语还休。无暇心里一阵羞愧，忙走前握住程秋離的手说道：“你先等等，我去烧个热水，马上就来！”
当苏坤带着胡太医和许怜音急匆匆地赶到无暇的屋子里的时候，屋里正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快！快！”苏坤挥舞着手臂，胡太医不敢怠慢，忙走进屋子里去了。看见了无暇正握住程秋離的一只手，不停地在旁边为她鼓劲。程秋離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胡太医看了看四周，顿时就被放在地上的一盆血水给吓住了。他赶紧走出了屋子，对着苏坤耳语了几句。
苏坤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屋外很快就来了大批的侍卫。苏坤转过头，看着许怜音说道：“产婆，你可有法子救救皇后娘娘？”
许怜音冷哼了几句，走进了屋子里看了看，出来说道：“没必要救了，皇后必死无疑！”
“你——”苏坤一阵气结，他忍住气说道：“这可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不要不识抬举！”
许怜音冷冷地说道：“皇后深种剧毒，生不生孩子，都是死路一条，我又没有说错！”
“许怜音！”苏坤上前正欲动手，胡太医却赶忙挡在了他的身前，说道：“苏总管，让我跟她谈谈吧！”
苏坤皱了皱眉头说道：“时间紧迫，她如果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话，就怪不得我用刑了！”
胡太医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老夫以前跟她是至交，她什么性子老夫是最清楚了！向来吃软不吃硬。还是让老夫来！”
苏坤点点头，说道：“胡太医，别怪我把话说在前面。这次谋害皇后娘娘的事情，许怜音可是主犯之一。皇上如果在这里，早就一刀把她杀了。所以你还是劝她好好想想，分清楚利弊！”
胡太医点头说道：“苏总管放心，老夫会好好劝她的！”
胡太医说完，径直走到了许怜音的身边，说道：“你现在可以做选择了。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有个悬崖，你可以选择直接从那里跳下去！”
许怜音冷冷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松！”
胡太医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不然到时候等皇上来了，恐怕把你五马分尸都不够！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我会陪着你！”
许怜音怔怔地看着胡太医，声音颤抖，好半晌才说道：“我还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胡太医叹口气，双手按住许怜音的肩膀说道：“你这个人，都一大把年纪了，爱恨还是如此的极端。也罢也罢！我不能阻止你做傻事，那就陪着你一起做傻事吧！这样你也好有个伴！”
许怜音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半晌，她忽然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宛如开出了一朵花，“胡松，你要说到做到！”
苏坤满脸不安地看着远处的胡太医与许怜音，想着要是皇后娘娘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这活了半辈子的命就该到头了。
正在踌躇间，苏坤看见胡太医迈步向他走来，对他点了点头。
苏坤的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胡太医说道：“但是她有个条件，如果她能救得活皇后娘娘，希望大人您饶她一命！”
这个……苏坤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胡太医，你可知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苏坤对着胡太医，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道。
胡太医也是一脸的无奈，他看着屋子的明灭不定的烛火，说道：“时间也就这么多了，大人您自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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