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泪痕红浥鲛绡透

“小姐！”玉梅率先叫了起来，试图上前去阻止。卫思琪伸手拦住了她，自己一个跨步上前，抱住了程秋離。

“程秋離，住手，停下来，住手。”卫思琪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命令道，手却不容置疑地牢牢握住了她的双手。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管不顾地用手剪着这些金银花藤，嘴里喃喃自语道：“剪了它……剪了它……都剪了它……我不要看见这些花……我不要看见这些花……”

“程秋離……程秋離……”卫思琪的心在颤抖，两人的手上都被剪刀划出了好几道血痕，可程秋離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仍旧是疯魔了似得剪着这些花。卫思琪微一停顿，忽然伸手抓住了金银花的花架，猛一用力，把金银花连根拔了起来。

玉梅张大了嘴巴，说道：“三皇子……你……”

我终于停了下来，神志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卫思琪……”我喃喃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思琪松了手，金银花的花架顿时“霹雳啪啦”地摔在了地上，连带着那已经零落不堪的金银花，一起埋进了泥土里。

“来人呐。”卫思琪对着外面朗声说道。

“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杨公公，你即刻吩咐下去，叫宫里的人把宫里的金银花都给我拔了，一株也不要留！”卫思琪正色说道。

“是！”杨公公看了眼程秋離，退了下去。

玉梅马上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饶命！皇上恕罪！玉梅不知礼数，先前还叫皇上为三皇子，现在才反应过来。是玉梅愚钝，没有照顾好小姐！”

卫思琪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玉梅，说道：“玉梅，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称呼什么的，只是个代号而已。快起来吧！”

玉梅羞愧地站了起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剪刀，一句话也不说。

玉梅走过来扶我在桌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我手里的剪刀，放好说道：“皇上，小姐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呢！玉梅现在就去厨房给小姐端点吃的！”

卫思琪点了点头，玉梅额首，很快就走了。房间里顿时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卫思琪走到了我身边，拿起了桌上的梳子，想要给我梳头。

我有意识地一闪，想回避。卫思琪却拉住了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用梳子攀上了我的头发，轻轻地梳了起来。

“一梳到白头。”卫思琪在我后面轻声说道，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发丝。“程秋離，你知道吗？民间有句俗语，说丈夫给妻子梳头，他们两个就一定会白头偕老。”

我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卫思琪微笑着，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我还不是你的丈夫，不过很快就会是了。”说到这里，卫思琪用手扳过我的身子，眼睛坚定地看着我说道：“程秋離，我要纳你为妃！”

我静静地看着他，卫思琪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地羞涩，他有点紧张地说道：“虽然……虽然我现在还才刚刚当上皇帝，封妃仪式也不能马上举行。以你现在的身份，势必也会招到朝堂上大臣们的反对……但是，我决心已定。程秋離，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人！”

他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草率地下了这个决定，你一时间肯定还无法接受，特别是你又才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但是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我终于开口说道：“我杀了你父亲，难道你就不恨我吗？”

卫思琪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他沉吟了半晌，说道：“程秋離，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卫思琪居然把我带到了皇宫里花园的一个水湖边。卫思琪站在我身旁，看着湖面上说：“程秋離，你知道湖面上的是什么鸟吗？”

我看了看湖面，湖面上水波凌凌，有两只青色的鸟儿正在用嘴互相轻抚着对方的羽毛。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卫思琪看了看我，笑着揽住了我的肩膀，说道：“那是鸿鹄。程秋離，你知道吗，鸿鹄是世上最专情的鸟儿。鸿鹄一生坚守一夫一妻制，若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会不食不眠，一意殉情。”卫思琪说到这里，双手捧住了我的脸颊说道：“程秋離，你对我而言，就是我的鸿鹄，我的妻子。我一生只爱你一人。我知道，你是一个与世无争之人，怪只怪你身处的环境太过复杂，你说你杀了我的父亲，我相信，那绝不是你的本意。你这个傻姑娘，你想想，我又怎么会去怪你？毕竟，你也是被人利用了，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卫思琪顿了顿，又说道：“你的父亲与我父亲的恩怨，我也已经明了。程秋離，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上一辈的人去解决。况且，你父亲和我父亲都已经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想，你也不想自己一生都活在仇恨当中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这个为我奋不顾身，连自己的前程、性命都不顾的男人。卫思琪，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的眷顾。我感觉心好痛，好痛，卫思琪看我低下了头，紧紧地把我抱在了怀中。“程秋離。”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吹着气，说道：“过去的一切都让他过去，现在一切都已经平定。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来伤害你，你相信我！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陪着你！”

我就这样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咬着牙关，不让心里的悲痛迸发出来，我竭力使自己平静，我竭力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卫思琪静静地看着床上酣睡的人儿，眼角居然还缓缓地流下了一滴泪。卫思琪伸手默默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心里想到：“程秋離啊程秋離，到底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看起来是如此的悲哀和绝望，浑身充满了仇恨的味道。这不是我印象中的你啊！”

玉梅端着盆温水进来了，看见卫思琪，说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了，杨公公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遍了呢！”

卫思琪没有说话，对着玉梅招了招手，说道：“玉梅，你过来，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玉梅依言坐到了卫思琪的身边，卫思琪问道：“我想知道，到底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秋離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玉梅说道：“皇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自从那次小姐被国君毒打昏迷之后，我跟小姐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小姐暗杀国君的前几天，玉梅才同大小姐在漪澜殿见了小姐一面。那时小姐还好好的，叫我们不要为她担心。但是现在，小姐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玉梅除了伤心，更多的还是愤怒。虽然玉梅并不知道到底在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玉梅不难猜出，小姐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跟那个人肯定有直接的关系！”

卫思琪当然知道玉梅口里的“那个人”是谁，他紧紧地皱紧了眉头，轻轻地抚摸着程秋離的脸颊，说道：“秋離这段日子晚上睡得可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平常的情绪看起来怎么样？”

玉梅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晚上小姐难得安睡，也许也是因为皇上您陪了小姐整整一天的缘故，让她没有那么压抑。平常小姐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玉梅问她一些事情，小姐也不肯告诉玉梅，晚上更是睡不安稳，经常从噩梦中惊醒。”说到这里，玉梅顿了顿，脸上颇有些犹豫之色。

卫思琪说道：“玉梅，你有什么话就讲，我不是外人。”

玉梅点点头，说道：“玉梅担心的是，小姐……小姐她有的时候会有些极端的行为。就像皇上您今天看到的那样。玉梅也很是担心，害怕玉梅一不在小姐的身边，小姐就会出什么事！”

卫思琪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几天朝中事物也繁多，我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陪她。你就帮我好好看着秋離，我回宫之后也会吩咐杨公公多派几个宫女帮你一起看着。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带你们出去散散心。秋離这是心病，但我相信时间会慢慢地治愈一切！”

玉梅看着卫思琪，满脸的感激之情。玉梅跪下说道：“皇上对小姐的大恩大德，玉梅在这里先替小姐谢过皇上了！有皇上在小姐的身边，玉梅相信，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卫思琪笑了笑，伸手扶起玉梅。最后看了看床上的程秋離，卫思琪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说道：“程秋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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