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黑……好黑……这里是哪里……”

“程秋離！程秋離！”一声声呼唤传来。

“谁？是谁？谁在叫我？”我不禁呼喊出声。但叫我名字的人的声音却渐渐减弱，让我又陷入了彷徨。

我开始在黑暗里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周围渐渐开始起了烟雾，“程秋離。”前面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睁眼看去，居然是父亲，后面站着程思瑶、二夫人、翠云以及所有程府的人。

“父亲、二姐、翠云……”我惊喜地叫道，往他们身边跑去。

但他们却集体退后了一步，父亲说道：“程秋離，你别过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我说道：“父亲……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翠云看着我，脸上是深深的悲哀。她说：“三小姐，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要走了。翠云……很感谢三小姐在府里对我的照顾，还有宝宝……”翠云说到这里，摸了摸怀里宝宝的手，继续微笑地对我说道：“没有三小姐的眷顾，宝宝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三小姐不必自责，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要好好地活下去啊……”翠云说到了这里，身形渐渐开始消散。父亲看着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很快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我对着他们伸出了手，大声地叫了起来。一睁眼醒了过来，大汗淋漓，眼前却是卫思琪紧张的面庞。

“秋離……秋離！秋離你终于醒了！”卫思琪脸上欣喜不已。我往后面看去，玉梅站在卫思琪的身后，也是喜极而泣。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猛然间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张口，声音却是沙哑不堪：“父亲呢？二姐呢？程府里的人呢？”

卫思琪深深地看着我，面上神色凝重。玉梅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这才注意到我身处的地方，居然是在卫风翔的福宁宫。

“太医。”卫思琪往后招了招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上前来，卫思琪问道：“小姐的身子可还好？”

那名太医躬身答道：“小姐身上只是些皮肉之伤，外加劳累过度，休养调理一阵子就好了。但是老夫在把小姐的脉的时候，发现小姐脉象之中似乎有中毒的迹象，但细细看来又不像。这点老夫也百思不得其解。”

“中毒？”卫思琪皱眉说道。我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抓紧了被子。

卫思琪看了我一眼，对着那名太医挥了挥手，说道：“醒来了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太医下去之后，我缓缓地躺了下来，看着纱帐被风轻轻地吹起来，飘忽在我头顶。

“怎么样，还好吗？”卫思琪轻声问道。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绝望地睁大了眼睛。

“秋離……”卫思琪趴在我身边，轻声地唤我的名字。许久许久，我才开口说道：“我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住在这个地方……”

这是福宁宫，这是卫风翔曾经住过的地方。我宁愿去睡大牢也不愿住在这个地方。

卫思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能！怎么不能？你想睡哪？我这就安排人把你搬过去！”

话刚一说完，门外就有人传话说：“皇上，不好了，秦昊连同他的随从昨天一夜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秦昊？咋然听到了这个名字，我的身体仿佛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大叫道：“他在哪？他在哪？秦昊……他在哪！”

“程秋離！”卫思琪伸出手来试图抱住我。我拼命地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叫道：“他在哪？他在哪？你倒是说呀！秦昊！秦昊！秦昊他在哪！”

“程秋離，你冷静一点！”卫思琪俯身抱住我，可是我无法冷静，我怎么能冷静？我就像个疯子一样大叫起来，对着卫思琪又抓又咬，嘴里不停地叫道：“他在哪！他在哪！”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愕然地捂住了脸庞，怔怔地看着卫思琪。

卫思琪颤抖着手，眼里仿佛有什么在闪动。玉梅扑上前来，叫道：“小姐！三皇子！你们……你们都冷静下！”

我忽然悲天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就像断了河堤的河水一样，哗哗哗地直泻千里。我大哭着叫道：“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我求求你们，让我杀了他！”

卫思琪俯身抱住我，说道：“都过去了……过去了……现在有我在你身边，程秋離，我在你身边！”

我哭着说道：“我好恨他……我好恨他呀……卫思琪，我从小到大没恨过什么人，但是现在我好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卫思琪的眼里缓缓地流出了两行泪水，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头说道：“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让你遇见了他……程秋離……都过去了，你不要难过，从今以后有我在你的身边，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你！”

卫思琪紧紧地抱住了我，玉梅也趴在床沿边上，泪水长流。

我伏在卫思琪的怀抱里，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渐渐地昏睡过去了。卫思琪见我安静下来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玉梅含泪看着卫思琪说道：“三皇子……”

卫思琪紧皱着眉头，说道：“我会叫人把秋離移去莲花殿。你跟在秋離的身边，代我好好地照顾她！”

玉梅含泪点了点头。卫思琪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玉梅看着床上眼角还垂着泪的人儿，不禁叹道：“小姐呀小姐！你可真是苦命的人！”

卫思琪大步走出了门外，李三等人正跪在地上，看见卫思琪终于出来了，李三说道：“皇上！”

卫思琪点点头，示意李三继续说下去。李三说道：“您交代我密切监视着秦昊，属下办事不力，还是被他给逃脱了。昨天夜里属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漪澜殿就空无一人了。皇上，怎么办？派出去的追兵至今还无音讯，要继续追吗？”

卫思琪说道：“可有在漪澜殿里找出什么线索吗？”

李三摇摇头，说道：“秦昊这个人可真狡猾！偌大的漪澜殿居然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整个殿里的人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我觉得他们在宫中肯定有密道，但是搜来搜去，还是半点头绪也无！”

卫思琪皱眉想了想，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些什么，但就是抓也抓不住。忽然一眼瞥见了桌上赵国特产的清茶，正泡在水里徐徐地上下翻滚着。

脑海里忽然就闪现了赵云歌的影子，卫思琪想起了赵云歌大婚那天，秦昊跟她之间的诡异神色，以及那天逃出赵国的时候，在台阶上偷听到的赵云歌说的话。

想到这里，卫思琪立马说道：“你即刻派人，往赵国方向追去。记住，不用派太多人，挑几个体质好的追兵就行。秦昊身边肯定带了有大量的人马，你们只需要给我查探清楚他的动静就行！”

“是！”李三点头应道，起身便下去了。

卫思琪抬头看向天空，刚刚还明媚无比的天空忽然就乌云遍布，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征兆。

一连几天，平静无波。这天，卫思琪处理完了朝中事情，伸了个懒腰。旁边有名公公上前说道：“皇上，欣才人和以前的皇宫侍卫伍庆云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呢。前几天开始以前国君身边的李公公就一直在奴才身边唠叨，说国君的尸体放在太医院都发臭了，到底什么时候能下葬啊？”

“什么？父皇的尸体居然还没下葬？怎么朝中的那帮老臣居然也没一个人跟朕提起？”卫思琪皱眉说道。

那名公公弯下了腰去，说道：“是太子殿下一直拖着没办。朝中大臣们也不知情！”

卫思琪叹了口气，卫思礼啊卫思礼，看来你为了皇位，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卫思琪挥挥手说道：“那你即刻去太医院，把父皇的尸体搬出来，在皇家陵墓妥善修建安葬。既然朝中大臣们并不知情，那就简单点办，不要声张，我也不想多事！”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公公很快就下去了。卫思琪揉了揉太阳穴，是时候去看看程秋離了。

窗外的金银花开得大片大片都是，卫思琪走进莲花殿的时候，玉梅正在帮程秋離梳头。

卫思琪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了玉梅的身边。玉梅才看见他，惊呼道：“三皇子……”

“嘘——”卫思琪在嘴边比了个手势。程秋離正看着窗外发呆，就连刚才玉梅的那声惊呼，她也没有听到。

卫思琪正想从背后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忽然就看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往窗边走去。

卫思琪顿住了，程秋離拿着剪刀，开始剪攀沿在窗户边上的金银花花藤，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后来简直就像是疯魔了一样，双手不管不顾地抓着金银花藤乱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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