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问世间情是何物（一）
我呆呆地听着，脑海里全是秦昊的身影。情花，世上居然还会有这种花，胡太医连续叫了我几声：“小主，小主？”
我清醒过来，沉吟半晌说道：“太医的意思就是说，这种毒药，目前世上也无人能解咯？”
“不一定。”胡太医说道，“情花毒虽然罕见，但并不是说中了它之后的人就一定会死。”
“哦？”我好奇地问道，“难道还有中了这种毒不死的人吗？”
胡太医笑了笑，说道：“情花，它的本意就在于情。中毒者中了此毒，只要想念心中所爱之人，情花毒就会发作。但若中毒者本就是无欲无求，无心无情之人，中没中此毒，对中毒者的生命也没多大关系。”
“那也就是说，如若想要活下去，只有把自己变成无欲无求，无心无情之人咯？”我说道。
胡太医看着我笑了笑，说：“只要是人，岂能无情？老朽只能说，小主身上现在所中的毒，老朽现在的确无法解，小主若是想要活下去，尽量放下心中的执念。放与不放，生或是死，全在小主一念之间。”
胡太医说完这些就告辞了。我在屋里坐了半晌，玉梅进来问道：“小姐，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对玉梅说道：“你去把沫儿请来。记住，就你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玉梅诧异地看着我，但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就走了。
午时的时候，玉梅带着沫儿进宫来了。
我叫玉梅先下去，沫儿对我行了个礼，说道：“小主找奴婢来，有什么事么？”
我起身斟了两杯茶，拿起一杯给她，示意她坐下，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沫儿接过茶坐下了，我单刀直入地问道：“沫儿，你给我下的，到底是什么毒？”
沫儿看着我，只是喝着茶，不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情花毒？”
沫儿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笑道：“既然你都查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拿出她曾经给我的那个小瓷瓶，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这毒是半个月发作一次，但是我从服下毒药到现在，还没到半个月，这毒就在昨天发作了。”
沫儿站了起来，说道：“当真？”
我说道：“我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
沫儿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我平静地说道：“我也不是说有多怕死，但是既然你拿毒药来威胁我，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在你大计未完成之前就暴毙吧？”
沫儿沉默了半晌，说道：“这毒药也不是我亲手调配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你放心，程秋離，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棋子，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
沫儿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平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愁绪万千。
沫儿离开皇宫，急匆匆地来到了西京的一条巷子里。
此时夕阳西下，沫儿走到巷子里的一幢屋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沫儿么？”
沫儿叫道：“许婆婆，是我。”
“进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沫儿进去屋里，屋子里头很暗，许婆婆只点了枝蜡烛，昏暗的烛光下，沫儿看见许婆婆正坐在桌边刺绣。
许婆婆说道：“沫儿好久没来了，怎么了，有事吗？”
沫儿踌躇地站了半晌，许婆婆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说道：“我知道你没什么事也不会特地跑来看我这个孤寡老婆子。老婆子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懂吗？”
沫儿羞愧地叫了声：“许婆婆。是这样的，上次我从你那里要来的毒药，现在好像出了点意外。”
“意外？”许婆婆皱起了眉头，说道：“什么意外？毒药不管用么？”
“不是的。”沫儿坐了下来，拉起了许婆婆的手，说道：“当时我记得您跟我说，这毒药是半个月发作一次，但是我给那个人服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许婆婆看着她，沫儿继续说道：“她服下了那个情花之毒，没到半个月，就已发作了，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许婆婆沉吟半晌，说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心上人没有？”
沫儿愣了，点点头。
许婆婆说道：“这就对了。这种毒药之所以称为情花，根源就在于情。那女人服下之后，若是动了执念，爱念，情花之毒便会发作。正常人服下后一般是半个月之后开始发作一次，若是无欲无情之人，发作之后心中没有执念，情花之毒自会自行消解。若是有情之人，那就是无时不发，每时每刻，都受煎熬了。”
沫儿惊道：“那您给我的解药也没什么用吗？”
许婆婆说道：“我给你的是暂时缓解情花之毒的解药，情花之毒无人能解，也没有解药。”
许婆婆看了看她，说道：“既然你那么恨那个女人，还管这个作甚？随她去吧。”
沫儿怔怔地看着烛火，说道：“我知道了。”
很快就到晚上了，我还在想着胡太医说的话。情花，情花，如若真是有情之花，为何又会生出如此剧毒？
我拿出了那个瓷瓶，呆呆地看着瓶上的花纹，想起了沫儿，想起了秦昊，头又开始眩晕起来，我赶忙取出解药，服下了一粒。
放下或是执着，生或是死，全在一念之间。看来我还真是怨不得旁人，怨不得命运了，程秋離，如若你真是个无心无情之人，任何人，又能伤的了你分毫？
我苦苦地望着桌面，不禁流下两行清泪来。
是夜，晚风习习。胡太医站在太医院的窗边，怔怔地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太医院弟子上前问道：“师傅，今日为那程氏小主诊病，可有发现没有？”
胡太医转过身，说道：“阿勉，我原以为世上深中情花之毒的人仅存我一人，没想到居然在宫里发现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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