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自吞苦酒
这个长相蛮横的年轻人是车队的一名货车司机,姓吕,因为性格暴躁,喜欢别人顺着他、哄着他,不然容易翻脸,典型的人们常说的“顺毛驴”,所以同事们把他的姓的发间由三声“吕”喊成二声“驴”。
听到王恩棋电话上命令保卫处长报警,更加火爆了,隔着门卫指着王恩棋,喊道:“姓王的,我今天非打得你喊爹不可。”
门卫年龄大一些,根本撞不过他,只能步步后退,退到了传达室门口,把王恩棋挡在屋里。
这时门口已经有十多个人,大家都不想自觉签名,又见“驴”因为签名的事与集团高层领导闹僵了,所以也不敢不签名就往门里闯。
有两个小伙子平常与小吕很熟,这会儿想着做个调解,王书记有了台阶下,一高兴可能就会放他们进去。
二人抓着小吕的胳膊往后拽,嘴里直劝他:“小吕你别又上了驴性六亲不认,王书记这是在工作。”
小吕这会儿真上了驴性,两个膀子拚命晃了两晃把两人甩到一边,骂道:“你们两个小狗X的,往后拉老子就是为了讨好王老头,给老子退到一边去!”
门口的一个女子说道:“规定是新来的书记领着定的,你找王书记的麻烦干什么,有本事找新来的书记闹。”
小吕说:“《考勤规定》没有错,我生气是那么些迟到的,他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过?”
躲在门卫身后的王恩棋喊道:“你看看,迟到表格都填满了三张了,别人都老老实实地填写,只有你逃了,我不揪你揪谁?”
小吕再次把门卫扒拉到一边,但却没有靠到王恩棋身边,因为保卫处长带着另外一名保卫人员过来了。
两人上来没与他争讲,每人别着他的一只胳膊去了办公大楼一楼的保卫处。
小吕被保卫科强制带走,门口的十多个人老老实实地在迟到表上签名。
前面十多个人正在排队签名,王海骑着电动车从外面赶了过来。
王海看见门口围着一堆人,大门也没有开,在后面喊道:“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父子车”的事被周胜利批评后,王恩棋再也没敢让儿子与他同车上班。
挡在门口监督着人们签名的王恩棋黑着脸问道:“你说谁是狗?”
“谁惊心我说……”
刚说到这里,王海忽然感到这个声音是自己在家里每天都听到的,抬头看到了王恩棋,结结巴巴地问道:“爸,你跑到大门口干什么,看老妇女呀?”
门卫知道这个王大公子经常不给他爸留脸面,怕父子二人在单位大门口吵起来,比前先王恩棋与小吕争吵场面更尴尬,催王海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王书记在门口值班抓上班迟到的,你快点走。”
别人都得签上大名再走,王海在这里不签名,王书记也不好再管别人。
昨天晚饭时王恩棋专门给王海强调过,要他今天不能迟到,让他这个在门口值班的老子下不了台。
只不过王海睡懒觉早上把这件事给忘了,听到门卫提醒后才想起来,连忙推着电动车往里走。
在门口排队签字的十多个人走了没有几个,剩下的人又不签了,提出了自己的理由:“王海比我们来得还晚,凭什么不签名就能进?”
有人缩在人群的后面说道:“小吕不签名扭送到保卫处,王海不签名什么事没有,就因为他是王书记的儿子?”
他在后面这么一说,前面的人也喊了起来:“王大公子不签我们就不签,有本事让保卫处把我们这些人全扣起来!”
新闻单位的人,即使不是编辑、记者,也受编辑、记者们的影响,众生平等的意识比别单位的人要强,他们也是不愿意在迟到表格上签名,只因看到小吕不签名的后果,不得已才勉强签。
现在逮着了一个机会,都不再签了,也不排队,相互拥挤着往门里面进。
王恩棋急了,也知道儿子真要是走了,不仅这些人不会再签名,经这些人一闹,已经签名的也不能再兑现处罚。这样一来,自己是明显站到了公继开的枪口前面当靶子。
他朝着已经骑上电动车,正要往里去的王海喊了一声:
“小王八蛋你别走!”
王海在妈妈的娇生惯养和袒护下,从来就不怕这个当爹的,听到叫骂声,回了一句:“小王八蛋喊谁?”
王恩棋在气急之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小王八蛋就喊你!”
王海敢诱导父亲自已骂自己,但却不敢直接骂父亲是五八蛋,从电动车上下来,转回身问道:“你有什么事?”
王恩棋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被儿子给套路了,当着广庭大众的面被儿子牵着骂了自己,气得近乎失去了理智,指着桌子吼道:“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在这上面签上名再走!”
“你让我也签名?”
王海在报社一直感觉着自己享有特权,别人上班骑车、挤公交,他可以坐着报社接、送爸爸的公车上、下班;报社内部各个部室主任请爸爸喝酒,他也跟着去酒场,别的编辑记者就不可以。
他考高中没有考上,与报社几个高考落榜的报社员工子女一同进了报社,那几个高中毕业生安排到了报社印刷厂,他这个初中毕业生进了编辑部当了记者。报社还投资几万元,给他配了崭新的相机。
在报社,他王海从来都与其他编辑记者待遇不一样,现在爸爸竟然要他与别人一样在迟到表上签名。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认识似地看着王恩棋,“你、你要我在这上面签名?”
王恩棋在儿子的逼问下声音小了许多,“《规定》上写得很明确,从党委书记、社长到一般员工,就是周书记和我迟到了也得在迟到表上签名。”
王海在父母双双的娇惯下已经树立了以“我”为中心的思想,根本不考虑单位的大局,也不考虑父亲的难处,任性地说:
“《规定》管得了周书记和你,管不了我。这个《规定》是你们制定的,你们给自己找没趣是你们的事,给我找没趣可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王恩棋被儿子气得嘴唇直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憋了老半天,他才喘了一口气,带着哀求的语气说:“你不签名,别人也可以不签,你让我的工作还怎么做?”
王海指着他和鼻子喊道:“你让我和他们都一样,那他们为什么不是报社王书记的儿子?他们想与我一样可以,也都认你这个爹!”
王恩棋被儿子逼到了悬崖上,面对眼前还没有签到的十余名员工,不知应该怎么做。
这杯苦酒,是他亲手酿的,怪不得别人。
就在他感到身处悬崖,难以立脚的时候,一根救他于危难之中的绳索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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