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疲累了一夜,这一晕睡,睁开眼时已经大亮,清晨温柔的光芒从软烟罗的窗纸透进来,模糊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傅灵渊睁开松醒的眼,意识有些模糊,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是谁,瞧着窗纸上精美的图画,躺在马车内一动不动。
一旁传来清脆翻书的声音,狭小的空间里面药草的清香夹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目标人物就在她右手方向,这次是谁,黑衣人还是那个白衣男子还是半夜被人捡尸了?
思索了半日,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是遇上他们两个一样的高手中一个都讨不到好,还是再睡会,免得又体力不支,正准备闭眼补个回笼觉,突然车厢内响起几声奇怪的咕咕声,声响愈来愈重,某人的脸色越来越黑,这时候叫什么叫,她不饿她不饿,睡着了就没事,自我安慰着,眼睛还没闭上,旁边忽有人道,“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被窝里,准备装死的傅灵渊尴尬,肚子又适时叫了几声,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从被江有琴打伤到现在,也就昨夜扒了几口饭,为了不被怀疑还特地只吃了不够塞牙缝的小碗,没想到自己的肚子这么实诚。
她抬手将该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薄薄一层,傅灵渊抬头看去,原来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件衣服,一把扯开衣服,不知何处漏进来的风,小腹处一阵凉意袭来,瞬间钻入全身,她冻的一抖,一听对面啪嗒一声,那股妖风便被阻断。
正想好好感谢对面如此细心的哥们,心头忽感觉不太对,全掀开盖在身上的白衣,半起身往自己小腹一瞧,一片雪白光嫩的春光乍现。
谁撕了她的衣服!
傅灵渊瞬间跳脚,忘记自己身处地方,脑袋砰的重重撞上头顶的木板,一声巨响动静之大连门外赶车的人身体一晃,目光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马车,然门掩的实实的,而自家主子也没什么动静,于是乎又安心赶路,马车内,没有任何预兆的装上结实的上好木头,傅灵渊只觉得双眼冒着金星,头晕乎乎的整个车厢都在打转,反应慢半拍嗷呜一声,抱着可怜的脑袋蹲在角落伤心恢复中。
“呵。”流动的空气中卷来轻笑,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清冽与优雅,像一股暖风吹进耳膜,再包围了心窝,轻吻过额头那痛意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
傅灵渊一闪神,放下阻碍视线的手,看向对面‘好心’收留她的人,玉炉焚香,青烟袅袅,狭小的车厢对面榻上慵懒的斜倚这一个衣袂宽大的男子,面上覆着鎏金面具,不见容颜,只见那宽松的云襟银丝绣着繁复的古老纹案垂落一地,长袖滑落露出一截清奇秀丽的手腕,氤氲之下宛若琉璃玉色,那手轻执着一本古书,目光平静落在书间细细瞧着,半截下颚肤白如高山之巅,薄唇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宛若高山雪莲,尊贵优雅,风华无限,似乎太过集中而没有发现对面之人赤果果打量的眼神。
这人看起来气韵尊贵优雅,光是半截的下巴就可猜测面具下的脸该是如何美色,也不像是内心猥琐德行有失的人,没想到如此好皮囊底下藏着一颗龌龊的心,竟然趁着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撕了她衣服,真的是世风江河日下,果然看人还是不能看外表。
翻书之声此时格外清晰,待翻过好几页不紧不慢开口,“再不吃,就要凉了。”
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到不是方才感觉的温润如玉,反到是令人联想到巍巍雪山,感受到九层宫阙琼楼玉宇之间玉珠散落的清脆声响。
傅灵渊正想谴责,忽而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中间的小桌之上放着一碗清淡的米粥和几盘开胃的小菜,看样子对面的人已经用过早餐,但是现在是早饭的问题吗,是吗?是吗......
傅灵渊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让自己更自然一点,“咳,我可以弱弱的问一句,我的衣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古书,依旧不氲不温道,“姑娘以身替我挡剑,我自然应当为姑娘疗伤,却没想到姑娘无恙。”
以身挡剑?傅灵渊想了想昨夜的事情,斗篷人偷袭然后...她挡了一下...然后,傅灵渊一把摸向小腹,完了,昨夜他一定瞧见了。
男子从古书中抬头,目光如羽毛般大方扫过她的皮肤,似乎没看见她方才心虚的一挡,悠悠道,“清晨露寒,那件衣服,姑娘穿上吧,这样出去总是有些不妥。”
“嘎?”傅灵渊低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古代,露个小脚都会被人说成不受贞洁,更何况她露的是整个小腹,一把扯过当成被子的外衣三两下给自己套上,干咳了几声,“昨夜,其实,呃,那个其实他根本没有刺到我,一定是你看错了,我衣服不过是不小心划破的。”
也不管昨夜自己的衣服是怎么就破了个窟窿,眼睛有些心虚的四处瞧了瞧,“这车厢不错。”
“自是极好。”对面之人微笑。
接不下话,傅灵渊又四处仔细找了找,忽然发现镶嵌在车厢四角的珠子,“啊,这珠子成色也不错。”
“这是动用了数千人取自八荒深海的夜明珠,天然形成世间不过百颗,成色想必是不错的。”
傅灵渊差点没一口米粥朝他脸上喷去,虽然喷不到他的脸,能看他面色一遍也乐的慌,世间不过百颗?成色想必不错?鄙视她没见过世面。
对面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无人跟你抢。”
“......”
不过傅灵渊也是真的饿了,三两下便将面前的东西扫荡空,就差将上面残留的汁给舔去,洗都不用洗,扫荡过后,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过来,“喝点酒暖暖身。”
傅灵渊微笑接过酒盏,唔,好酒,甘甜醇香,在嘴里爆开的极致甘香,好喝,没想到能喝到这么美味的酒,几杯酒下来,一股强烈的后劲袭来,傅灵渊也没觉得自己醉了,她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再烈的酒也能喝下一壶,不过为什么前面的人这么多。
男子轻笑,一把拿过傅灵渊对着壶嘴喝的白玉酒壶,喝的正起兴,手中忽然一空,有些茫然的握了握,眼尖的看到还在桌上的酒盏,脖子一伸,伸出舌头一卷卷过酒盏,里面不明液体立马被吸了个干净,吃饱喝足,傅灵渊幸福的打了个嗝,酒气瞬间充满整个车厢,伴着一系列香形成一股难以表达的气味,他露出的淡色薄唇一抿,推开身后的纸窗,带着树叶清香的微风浮进,瞬间冲散难闻的酒气,打在对面试图站起来,有站不稳一直晃的傅灵渊脸上,冲淡一些酒意,车厢不高,又是猛的一抬头,后脑再次悲惨的撞上马车顶,本就晕呼呼的脑子现在更加晕,指着纸窗上的纹案,又重重打了个酒嗝道,“哥们,你这......什么酒啊......兄弟我可是......千杯不醉的......怎么才一杯就......就醉了。”
傅灵渊原地打着转,马车不知走上什么路,颠簸的更加厉害,她一脚磕到小桌上,整个人旋转的往地上一栽,趴在车板上便起不来,男子颠了颠玉壶,里面装的可是世上最烈也最难在普通酒肆寻得的酒,平日里能喝下几坛子烈酒的人碰上它也不敢多喝,没想到不过片刻没注意,她竟将整壶酒喝下,是该醉了。
一只手忽然搭上小桌,慢慢的露出一个脑袋,接着整个人都爬上垫着软垫的座位上,伸手一把扯过什么东西,往自己脸下一垫,幸福的入睡。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头痛一阵一阵,睁开眼外面还是如此亮堂,自己也没睡多久吗,这天都还亮着,纸窗开了小半,透进来的日光打在对面慵懒斜靠的男子脸上,如雪的肌肤似透着莹莹之光,还是那身白衣云袖,姿态娴雅,头半低着不知是睡了还是阅书,吃人最短,傅灵渊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休息,蹑手蹑脚推开门,手指捅了捅外面赶车的小兄弟道,“哥们,你们这是去那里啊,那个我......”
“金盛。”马车内清浅的声音荡进诡异趴在门口准备挖墙角的傅灵渊耳朵里,金盛国?听着有点耳熟,大脑有些糊涂想了想。
这金盛国不就是萧跃的地方吗。
利索的爬回车厢,眉开眼笑的看向男子,“公子也去金盛,那可真是好巧啊,我也要去金盛,不如捎我一程。”
“路途遥远,一个姑娘家在外多有不便,即是同路,多一人也省的无趣,昨日那酒就是壮汉也不敢多喝,没想到姑娘却喝了整整一壶,今日能清醒,当真是好酒量。”他慢条斯理夸赞,随后翻了页书。
昨日?她醉了整整一日?真的假的,一过一壶就而已......
她扫了眼放置一旁空空如也的酒壶,一壶便醉了一日,怕是千金难得,人家好心拿酒与她暖身,她竟然一口也没留,罪过罪过,一想到那壶酒,傅灵渊讪笑摸了摸鼻子,毕竟他一盏都没喝,有些难为情转移话题道,“还不知公子贵姓?”
“元离玥。”元离玥含笑。
“元离玥。”傅灵渊喃喃念了一遍,没由来的觉得耳熟,感觉在那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就是想不起来那里听到过的,只得点了点头,伸出手,大方笑道,“傅灵渊,前天晚上多谢你救了我,今日还如此麻烦。”
元离玥不语,目光落在她伸出的掌心上,似有深意,手停在空中晾了会的某人,这才想起来这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乃是大防,有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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