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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响!


  我眼皮狂跳,脊梁骨都往上冒冷汗。

  徐文申跟刘老爷子,都捻着跟银针,缝着一张死皮,脸色麻木,嘴里还碎碎念着。

  “别怕。”

  “先离开这。”

  何断耳拽着我的肩膀,将我从赵宅厅房拽了出来,一直来到了大门口。

  我仍心有余悸,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这怎么回事,何叔?”

  “缝尸匠最大的能耐就是缝尸,你以为他们镇煞就只会用针?”

  “那是徐文申太外行!缝尸刘来了,压箱底的功夫才用得上。”

  我心突突地跳着,都快到嗓子眼了。

  压箱底的能耐。

  “拿朱砂,黑狗血来缝死人皮!对能耐要求高,弄成了,这一张皮,就不比你的哭丧棒简单。”

  “什么?!”我心里头激灵了一下。

  缝尸匠有这能耐。

  可也难怪!这行当本就最先跟怨气冲天的尸体接触,刘老爷子更是能跟我爷爷比镇煞的人物。

  又岂会没有压箱底的功夫。

  “怪不得刘老爷子跟徐叔都没有接我的电话。”我想起了他们刚刚那一副麻木的神色,我正对着他们吆喝都没用,更不要说那么微弱的手机铃声。

  “罗看事,你们办事靠谱吗?”

  我突然听见耳旁有人喊我,原来是赵凡,他脸色苍白严肃,再无之前那般倨傲。

  “赵凡,我不在的时候,赵宅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凡嘴唇哆嗦着,让下人扶着他靠在了太师椅上。

  “你们去送葬之后,过了两个小时。赵宅里就有男人的哭声,很惨……”

  “我本来以为是哪个下人在哭,赵宅的人被我全部叫到了一起。我让他们全跟我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可窗户外面,还是有人在呜咽。”

  我心慌的感觉强了很多,忐忑地问道:“除了哭声,就没有别的?”

  “没有!就只有哭声,我跟着下人找遍了赵宅每一个角落,可就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哭声一声强过一声,然后你身边那两个人就回来了。”

  “他们领着我在赵宅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我们离开赵宅,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哭声一直跟着我!”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赵凡一直被这个哭声跟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对他怨气未消。

  “呜。”男人嚎啕了起来,比我见过死了爸妈的哭坟还要惨烈。

  我顺着声援处看去,光秃秃的赵宅一根毛都没有。

  可这个哭声仍旧回响不断。

  “就……就是这个声音,罗看事,不管多少钱,你一定要保护好我!”赵凡无比地焦急。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我这一套是封建迷信么?不是说不当一回事儿么?”

  赵凡低下了头颅,脸色有些羞愧。

  “算了,你不懂我不会跟你计较,只要老老实实给钱就行。”

  赵凡点点头,一喜说道:“只要这次没事,钱一定只会多,不会少。”

  我摇摇头,赵凡这种人,也就是遇到了麻烦才会怕,太过现实。

  不过哪怕我再不喜欢他,也不会真让他出什么事情。

  男人的哭声还在嚎啕。

  我脸色一冷,恍惚间在赵宅院子里,看见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我看不清楚,可是我看他脑袋,却有头发。

  这让我一个激灵,不寒而栗!

  李旺可是没有头发的……

  我从青麻布包里面将定罗盘拿了出来,然后渐渐地靠近了赵家门口,我一把将门推开。

  宅院笔直的柿子树下,男人窝在地上背对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以尖细的声音吆喝了一声:“子时未到,百鬼退避。”

  “罗盘镇物,诸邪莫侵!”

  可这男人还是蹲在柿子树下,发出泣厉的哭声。

  我心底一怔,纳闷起来。

  转念一思考,我吓得腿都软了。

  我从兜里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早已过了子时。

  “惨……”

  “煮豆燃豆萁,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

  这男人猛地回头,眼白里全是血丝,黑色的瞳孔死死地瞪着我,眼底里泛着地尽是泪水。

  我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赵宝瓶,他看起来怨气冲天!

  我心底凉了半截,知道这个事情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复杂。

  恍惚间,原地毫无人影!

  我完全是硬着头皮往后退,将赵宅客厅的门打开,又退了回来。

  “初九,怎么样?”何断耳有些疑惑。

  我咽了口唾沫,侧眼瞥了下靠着太师椅的赵凡,心底强而有力的突突着。

  赵凡……

  为什么赵宝瓶会说出“惨”,“煮豆燃豆萁。”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兄弟相残?

  难道说赵宝瓶的死,跟赵凡也有干系?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着,赵宝瓶要是死了的话,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就是赵凡么?

  赵家一切家产,都不用再跟任何人分了。

  “罗看事,怎么样?”赵凡语气有些急切。

  我心底先犹豫了片刻,纠结良久,还是没有把赵宝瓶的事情说出来。

  “没事,你先休息,不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赵凡眉头拧在一起,闷声不语的拂袖离去。

  等到下人跟着他都走了,“嗒嗒嗒……”的脚步声离走廊越来越远了。

  我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何叔,我刚刚看见了赵宝瓶!”

  “什么?!”何断耳直勾勾地看着我,也有些吃惊。

  “不止,他还跟我说,煮豆燃豆萁。”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模仿着赵宝瓶嚎啕的语气,有些阴森地复述道。

  从我嘴里说出来,我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凡绝对有问题,今晚过去,得好好的查一查。

  现在已经是子时,最凶的时辰。

  李旺要是这个时候回来,接着子时的阴气,凭他血煞的能耐,说不定我们全部都得扔在这儿。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先从脑袋上把定罗盘拿了下来,放回了青麻布包里。

  鸡冠血、朱砂全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上来。

  现在我手跟前还剩下的,也就只有黑狗血了。

  我先把镇阴铃绑在了门里面,然后用镇阴绳将它们串在一起。

  鬼入门,阴铃动。

  李旺要是真来了,哪怕定罗盘也拦不住这样个血煞。

  我把装着黑狗血的铁罐拿了出来,现在挨着门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全部都撒了一遍。

  又用招魂幡沾着了些黑狗血。

  哪怕是这样,我还认为不够稳妥。

  “何叔,你要不要也做点准备?这李旺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我说道。

  何断耳摇摇头说道:“打更人没什么好准备的,扎纸匠就这点时间也来不及了。”

  前半句我倒是听懂了,后半句我没明白。

  扎纸匠还能准备啥?

  “砰、砰、砰。”叩门的声音响起,我绷紧了心弦。

  这么快?!

  一步步的靠近了客厅大木门,凭借着缝隙朝外面瞄了过去,什么人也没有。

  “砰……砰。”这声音还在响着呢。

  我眼皮狂跳,头皮发麻。

  “砰!”

  敲门声还在响。

  要真是血煞,门槛拦不住他。

  不然我也就不用往里面布置了,我怀疑并不是李旺,可为什么敲门我看不见人呢。

  我手摸着木门,用力地往外一推。

  还是没人,我快速地眨了眨眼,然后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可门口硬是一个人都没有。

  前院里君子兰、木槿、腊梅这些花被风一吹叶子微颤,光秃秃的柿子树像是个守卫似得,石羊也孤寂冰冷如死物。

  我的心咯噔一跳,为什么没有人?谁在敲门?!

  “叮铃!”我吓得一激灵!因为镇阴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猛地回头看去,赵宝瓶西装革履,一边嚎啕哭泣,一边碎碎念,奔着赵宅主房走去。

  “回家……我要回家。”赵宝瓶呢喃着,哭泣着。

  我惊了。

  死人有头七回魂夜这说法,以前农村到了头七看见亲人回魂就得骂,逼急了得用屎尿跟秽物泼它。

  就怕黏在家里不走。

  可也得等头七,赵宝瓶这刚死就往回跑,执念也太强了。

  我不能让他在往赵宅走,不然舍不得离开,以后就葬不掉了!

  “赵宝瓶!”我很快地将手伸进去了青麻布包里,招魂幡被我抓了出来,然后冷冷地呵斥道。

  赵宝瓶猛地回头,我差点腿软,他一双眼睛,眼白几乎都成了红色,只是有一根根密密麻麻地线条,瘆人至极!眼角挂着两行血泪,痕迹清晰!

  一双眼睛就像是怨妇似得,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打了个激灵,完全是硬撑着镇定了下来!一挥舞招魂幡,以尖细地声音说道:“死人有死人的桥,阳人有阳人的道。”

  “留恋不肯走,就是坏规矩。”

  “投坏胎,祸延子孙!”

  “罗盘在此,驱邪去祟!速速退去!”

  哭丧棒是对付不了赵宝瓶的。

  我直接将定罗盘取了出来,一把高高举起!

  赵宝瓶直勾勾地盯着我,冲天地怨气近乎实质化!

  我知道是起了效果,可却太浓了,刚想张嘴跟他允诺,会把他葬在一个好地方。

  可“砰”地一声,何断耳的锣鼓响了起来。

  赵宝瓶从头到脚,烟消云散!

  镇阴铃,却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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