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投机倒把

被王书娟的反应吓了一跳，刘卫东皱眉道：“姐，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王书娟都快被吓哭了，眼泪汪汪道：“你……你要去卖瓜子？这可是投机倒把，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姐，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见王书娟怕得厉害，刘卫东连忙安慰她：“现在都改革开放了，老百姓做点小生意，国家不但不会禁止，还要大力提倡呢！”

王书娟不可置信道：“怎么能让老百姓自己做生意，你不是在骗我吧？”

这倒不是王书娟不相信刘卫东，实在是他的话太让人惊讶了。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好几年了，但在农村大家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就连卖几个自己家的鸡蛋都偷偷摸摸的，根本不会相信国家能鼓励大家做生意。

“我怎么会骗你呢。”刘卫东正色道：“徽省有个老板，每年靠卖瓜子挣上百万，连大领导都知道他，人家还都好好的呢。我就是做点小买卖而已，能有什么事？我是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你就放心吧！”

这下王书娟也放心多了，轻轻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和人拌嘴吵架，毕竟我们不占理，知道吗？”

刘卫东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占理了，但为了让王书娟放心，只能顺着她的话道：“放心吧，姐，和气生财嘛，这道理我懂！”

“你知道就好！”王书娟嫣然一笑道：“姐给你下饺子去，吃饱了明天好上路！”

刘卫东总觉得这话不太吉利，不过他也知道王书娟肯定是无心的，所以只是乐呵呵地道：“太好了，好久没吃姐包的饺子了，馋死我了！”

王书娟内疚道：“是啊，家里快半年没包饺子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其实对刘卫东来说，已经几十年没吃过王书娟包的饺子了。当他又尝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时，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暗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让这个温柔漂亮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刘卫东就骑着借来的二八大杠，带着几大包瓜子出门了。

在刘卫东和王书娟的共同努力下，一百斤瓜子都已经炒好，现在就要看受不受顾客的欢迎了！

刘卫东记得81年县城已经有集市了，只不过规模很小，买卖双方也都非常低调。特别是卖家更是非常低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上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在那个时候这罪名可是要坐牢的！

此时临近春节，集市比平时更热闹一些。附近的农民把舍不得吃的农产品拿来，换点钱或者粮票啥的。一年忙到头，也就指望着这时候手头能有几个闲钱了。

有了钱之后，就能去县城的国营商店扯几尺布，给孩子婆娘做身新衣服。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再买几粒水果糖给孩子解解馋。要是还能多几个钱，那就打点散装白酒在年夜饭的时候喝，想想就让人高兴。

这些淳朴的农民卖东西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自己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要是有人从前面走过，还会紧张地移开目光，简直就跟在做贼似的。

相比之下刘卫东卖瓜子的方法就要直接得多，他把摊摆好之后，还拿出一大张硬纸壳，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沪海香瓜子。

和十多年后大家都迷信香港货不同，八十年代初大多数老百姓更相信沪海的产品。不管是衣服糕点收音机，还是手表奶糖自行车，都是沪海产的质量最好。

刘卫东也打算蹭一下沪海的名气，给自己的瓜子也起了沪海的名字。反正这年头也没什么广告商标法，不用担心会被消费者投诉。

单单只是这个硬质壳牌子，就让刘卫东的瓜子摊成了集市上最靓的崽，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只是这样还不能让刘卫东满足，他很快就吆喝起来：“沪海香瓜子啊，四种口味，包您满意，不好吃不要钱！”

这年头人们做生意都还偷偷摸摸的，刘卫东居然还大声吆喝，着实把别人都吓了一跳。旁边的摊主连忙收拾东西换地方，生怕被他连累了。

不过刘卫东的吆喝效果还是很好的，很快就有个老太太过来问：“小伙子，这瓜子真是沪海来的？”

刘卫东热情地介绍起来：“老人家，我这些瓜子是正宗的沪海炒法，以前只有沪海人才能吃到。有原味、奶油、椒盐和五香四种口味，您要不要买点尝尝？”

“连瓜子都有这么多口味呢，不愧是沪海来的瓜子！”老太太连连点头：“既然这样我可要买点回去给家里尝尝，你这瓜子怎么卖的？”

刘卫东告诉老太太：“八毛半斤，一斤一块五！”

老人家皱眉道：“挺贵的啊，那边的瓜子一斤才卖一块钱。”

刘卫东道：“沪海的东西就是这样，价格是稍微贵一点，但味道也是真的好啊。您可以先免费品尝一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买。”

这是后世做生意的窍门，如今这年头可没人搞这种促销手段，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老太太惊讶地问：“小伙子，尝一下真的不要钱？”

刘卫东笑道：“您放心尝，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肯定不要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老太太高兴地笑了，不过她也没好意思多拿，小心翼翼地抓了几粒瓜子尝了尝，顿时满脸的惊喜。

“确实和平时吃的不一样啊，我今年快六十了，没想到这瓜子还能炒出这么多花样来！”老太太是赞口不绝，大声对刘卫东道：“这椒盐味和五香味的各给我来半斤，再来一斤奶油味的，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好咧！”刘卫东答应一声，利索地称好瓜子，还顺手多抓了一些，把老太太高兴得连连点头。

刘卫东用事先准备的旧报纸包好瓜子，笑眯眯地递给老太太：“总共两斤瓜子，收您三块钱！”

“谢谢你啦，小伙子！”老太太递给刘卫东三张一块的票子，喜滋滋地接过瓜子走了。

在老太太买瓜子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来问价，在免费品尝之后，他们也都决定买一点回去。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在这几个人的带领下，刘卫东的摊位前很快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意也跟着热火起来，他都要忙不过来了。也就个把小时的工夫，一百斤瓜子就卖得干干净净！

虽然刘卫东知道这主意能成功，但也没料到这些瓜子如此受欢迎，着实让他喜出望外。

眼下刘卫东很想知道，这一百斤瓜子到底赚了多少钱。不过在八十年代初期，社会治安可不好，否则也不会在年后就开始严打了。

所以刘卫东可不敢在外面数钱，这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回家之后再慢慢数也不迟。

于是刘卫东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先回去了。然而在他骑车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却意外地见到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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