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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一只死兔送给心上人


他俩正说话间,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一个熟悉而又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麦茬地里悠扬地响起:“麦茬地里是扁豆儿和麦芽儿吗?”那声音带着一丝惊喜与期待。

扁豆儿和麦芽儿猛地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大声回应道:“是的……是我们俩!荷花儿,是你吗?”他们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仿佛在这广阔的田野中找到了久违的伙伴。

他们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荷花儿正踏着轻盈的步伐走来,她的长辫子在脑后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头上顶着一方洁白如雪的粗布手绢,上面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蓝花儿,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她身边跟着几位老大妈,她们都头上捂着白毛巾,手里拐着装满麦穗的篮子,正低头专注地拾着地上的麦穗。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老大妈们与荷花儿近在咫尺,且都是同一个村庄的熟人,但她们之间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老大妈们并不与荷花儿过多地聊天攀谈,只是偶尔向她微微笑笑,点点头,轻声说一句:“来拾麦穗啦?”荷花儿也总是微笑着回应:“来拾麦穗了。”她们的表情平和,没有怨恨,也没有仇气,但老大妈们的眼光里却隐约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忌讳,仿佛一旦与荷花儿深入交谈,就会触碰到某个令人惊愕的秘密。

这时,一位老大妈向扁豆儿喊道:“扁豆儿啊,让俺们拾满篮子你再把羊群赶过来吧!”扁豆儿闻言,立刻跑到那群威武傲慢的领头大公羊前,叭叭甩了几下响鞭,大声吆喝道:“别朝前边跑了!你们要是把麦穗儿都吃干净了,老奶奶们可就真要傻眼啦!”他的声音在田野中回荡,引得羊群一阵骚动。

荷花儿则是为了给黄河边的芦根儿送饭回来,顺道儿来拾些麦穗。她路过王大财主的田地时,看到麦茬地里散落着许多饱满的麦穗,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悯之情。在她看来,这些被财主家丢弃的麦穗都是宝贵的粮食,对于小农户来说更是珍贵无比。于是,她决定弯下腰来,将这些麦穗一一拾起。她知道,拾满一篮子麦穗就能揉搓出两升麦子,而这两升麦子磨成面后,就能蒸出不少大白馒头,足够一家人吃上好几天了。

“扁豆儿……麦芽儿……”荷花儿站在自家门前的小菜园旁,温柔地呼唤着两个孩子。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略显沧桑却依旧慈祥的脸上。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亲切与期待,仿佛是在呼唤着自家的孩子。

“老大嫂,您喊俺有啥事儿?”扁豆儿的声音从远处的田埂上传来,带着几分顽皮与好奇。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

“不能叫大嫂!”麦芽儿紧跟其后,一边跑一边纠正扁豆儿的称呼,“应该叫婶子,这是芦根儿的母亲,咱们的长辈。”

“大嫂婶子都一样嘛,”扁豆儿不服气道,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显然是对麦芽儿的提醒有所顾忌,“不就是芦根儿的老娘呗,叫什么都一样亲切。”

荷花儿见状,慈祥地笑了笑,招呼道:“你俩过来……俺篮子里还有几个肉包子,是芦根儿舍不得吃完留给俺的,俺也舍不得吃,想着你俩或许还没吃饭,就留了下来。”

扁豆儿一听有肉包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嬉笑着跑了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的吃相虽然有些狼狈,但那份纯真与满足却让人心生怜爱。

“麦芽儿你咋不过来呀?”荷花儿望着远处犹豫不前的麦芽儿,温柔地喊道。

“俺不饿……”麦芽儿腼腆地答道,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眼神中满是羞涩与不安,“让扁豆儿都吃了吧……他常常吵着肚子饿。”

“你就别装财主家的小姐啦!”扁豆儿一边咀嚼着包子,一边扭脸向麦芽儿洒笑道,“俺不信你肚子不饿,一天只吃一顿饭还说不饿……你还不如俺呢,俺在保长的窑场跟着一个大伯吃饭,一天好赖也能吃两顿饭。”

荷花儿见状,提着篮子缓缓向麦芽儿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坚定。“又不是外人,吃婶儿点儿东西有啥害羞的?”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告诉麦芽儿,这里就是她的家。

麦芽儿见状,终于鼓起勇气,蹦跳着向荷花儿走去,“好好好……您别向这边来了,俺去吃就是了。”她的脸上洋溢着羞涩的笑容,却也透露出对这份温情的渴望。

到了荷花儿跟前,荷花儿看着麦芽儿那瘦弱的身躯和难掩的疲惫,难心地问道:“你是真像扁豆儿说的那样,一天只吃一顿饭?”

麦芽儿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只吃一顿饭……”

“为啥只吃一顿饭?”荷花儿不解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是家里没米面了吗?”

麦芽儿犹豫了一下,嘟嘟囔囔地说道:“卖鸭蛋的钱买的米面勉强够吃……俺老奶奶眼不好使,爷爷又三天两头儿拿鸭蛋去街上换酒喝,整天醉醺醺的像个痴呆,在家里啥事儿也不做。俺得做一家人的饭,还得放鸭、收拾鸭圈,给奶奶爷爷洗衣服……为了省事儿,就一天只做一顿饭。”

荷花儿听着麦芽儿的诉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默默地递给麦芽儿一个包子,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爱。

麦芽儿接过包子,轻轻啃了一口,然后笑着舔了舔嘴唇,“婶儿……您这是啥肉包子哇?”

“你没吃出味儿来?”荷花儿笑道,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是猪肉包子……你平时没吃过猪肉吗?”

“没吃过。”麦芽儿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自卑与无奈,“平时买不起肉……除了鸭子死了能吃点儿死鸭肉。”

荷花儿闻言,心中更加酸楚。她默默地抚摸着麦芽儿的头,轻声说道:“以后有啥困难就来找婶儿,婶儿会帮你的。”

“婶儿家又不是有钱人开肉铺的,每次去都拿那么多好吃的给我们……”麦芽儿手里攥着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边吃边小声嘟囔着,眼神里闪烁着几分不好意思与感激的交织。“俺真的不好意思老去蹭吃蹭喝。”

“嗨,你大声点儿说话嘛,怕啥不好意思的……”扁豆儿坐在一旁,又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包子,旁若无人地大口啃了起来,边吃边用他那沾满面粉的手比划着,“咱跟芦根儿家,那关系铁得跟一家人似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婶儿乐意着呢!”

“咦……”这时,荷花儿不经意间瞥见了扁豆儿那双赤裸的脚,正踩在满是麦茬的地面上,不由得惊呼出声,“俺这才注意到……扁豆儿,你咋就这么赤着脚放羊呢?这麦茬多扎脚啊!”

扁豆儿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俺那双鞋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扔了。俺这脚皮厚着呢,扎不透。不过啊……”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调皮,“这路上的热土倒是挺让人头疼的,烫得脚底板又痒又疼!疼嘛,俺还能忍,可这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哈哈!”

荷花儿闻言,眉头紧锁,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你这孩子,明天下午放羊回来,记得拐到俺家,婶儿给你做一双结结实实的鞋子,保证你再也不怕烫了。”

说着,荷花儿便示意扁豆儿抬起脚来,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掌量起了扁豆儿的脚长和脚宽,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你这脚啊,哪还像个孩子的脚,满脚底板都是老茧,硬邦邦的。”荷花儿轻轻抚摸着扁豆儿那烫手的脚底板,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无奈,“还有这两个脚指头,指甲咋就没了?”

扁豆儿嘻嘻哈哈地解释道:“哦,那个啊,前阵子在路上跑得太快,不小心被石子儿给碰掉了。”

麦芽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扁豆儿,你放羊的时候啊,就像一阵风,只顾着追羊群,连路都不看,不碰掉脚指甲才怪呢!”

扁豆儿一听这话,瞪了麦芽儿一眼,反驳道:“你那鸭群才慢呢,跟老太婆扭秧歌似的,摇摇摆摆。俺的羊群一出羊圈,就跟一窝蜂似的,撵都撵不上,不跑快点儿咋行?!”

荷花儿听着他们拌嘴,心里越发担忧起来,“这脚指甲,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长出来……”

扁豆儿却毫不在意地嘿嘿一笑,“长不长都一样,省得长出来又碰掉了,还得疼一回。”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快去招呼你们的羊和鸭子吧,婶儿再拾会儿麦穗儿就回去了。”荷花儿催促道。

“婶儿,现在羊和鸭子都乖得很,不用我们操心,我俩正好帮您拾麦穗儿,拾满了篮子您再回去。”麦芽儿认真地说。

“是啊,婶儿,我俩拾麦穗儿可快了,保证一会儿就能给您拾满一篮子!”扁豆儿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于是,扁豆儿和麦芽儿便埋头开始拾麦穗儿,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没多久,篮子就快要装满了。

“好了好了,婶儿,别再拾了,再拾就吃不完了。”荷花儿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俩快去吧,婶儿也得回家了,家里还有鸡和兔子等着喂食呢。”

荷花儿提着满满一篮子麦穗,边走边向地里那些埋头拾麦穗的老大妈们打招呼:“大婶儿们,俺先回去了,可别晒着了啊!”

“不会不会,荷花儿,你慢点儿走,要是牛壮在家,哪舍得让你这么累哟!”老大妈们纷纷回应道,言语间充满了对荷花儿的疼爱与关心。

荷花儿听了,脚步正轻快地走着,突然,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绊,猛地停了下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坚毅与期待。她扭头望向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大妈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希望与坚定。“牛壮快回来啦!他很快就回来啦!俺快该歇歇啦!他不能老在黄河里凉快图清闲哇!”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即将到来的好消息。

老大妈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更多的则是无奈与同情。“牛壮是好水性!牛壮是好水性哇!”其中一个老大妈,李婶,赶紧截住了荷花儿的话语,她怕荷花儿再说下去,会勾起更多人心中的酸楚。几个老大妈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又不敢轻易流露。“荷花儿哇……天这么热你就赶快回去吧!”李婶的语气里充满了关怀与劝慰。

荷花儿似乎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俺就回去啦!”说完,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远。老大妈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等荷花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几个老大妈这才直起身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用粗糙的手背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她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叹息。

“俺真是嘴欠,明知道一提牛壮荷花儿就犯迷糊,还是忍不住说了。”王婆自责道,眼中满是懊悔。

“是啊,不提到牛壮,荷花儿还是个明白人,一提牛壮,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赵婶附和道,眼神中流露出对荷花儿的深深同情。

“说她是神经病吧,又不像,看她平日里行事,除了这事儿,都挺有条理的。可她说牛壮快回来了,谁信啊?连村里的小孩儿都不信!牛壮都淹进河里快两年了,她怎么还这么执着?”李婶不解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困惑。

“她咋会不伤心呢?你看她,这两年瘦了多少,脸色也差了许多。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直坚信牛壮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她这是没办法接受啊!”张婶感叹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村里人都觉得,她应该像我们一样,整天以泪洗面,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可荷花儿,她不一样。”赵婶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自己的丈夫淹死了,她为啥不伤心?难道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人了,想改嫁?”一个老大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阵沉默。

“你这话可就说差了!荷花儿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住一条街上,看着她跟牛壮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荷花儿根本不相信牛壮会淹死,她一直觉得牛壮还活着,在黄河的某个角落等着回来。你想想,这种情况下,她会伤心吗?”李婶反驳道,语气坚定。

“可牛壮都淹进河里这么久了,要是还活着,早就该回来了。荷花儿这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得了哪位神灵的指引,告诉她牛壮快回来了?”另一个老大妈提出了新的猜想。

“这事儿谁说得准呢?说不定牛壮真的得到了神灵的保佑,正在回来的路上呢。”张婶敬畏地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神灵是有的,人的生死都是神灵和老天爷安排的。俗话说得好:人叫人死死不成,天叫人死活不成。”

“神灵与老天爷是不是一家子?”一个新来的老大妈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是一家子呢?神灵比老天爷小一些,老天爷是管着所有神灵的。”李婶耐心地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怪不得啊……牛壮淹进河里两个夏天了,荷花儿还坚信他活在河里,就像有神灵和老天爷在保佑他一样。”赵婶感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就在这时,扁豆儿吆喝着羊群走了过来,“老奶奶们累了吧?不拾麦穗了,俺的羊群就放过去啦。”说着,羊群呼啦啦地占领了整片麦茬地,羊儿们低头“咯吧吧”地吃着麦茬缝隙里的麦穗儿。老大妈们无奈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羊群,又是瞪眼又是摇头。

“你这放羊孩儿,怎么这时候放羊?”李婶责备道,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

扁豆儿嘿嘿一笑,没一会儿,他的羊群就吃饱了。紧接着,麦芽儿的鸭群也吃饱了肚子,嘎嘎叫着游向河边。老大妈们望着这些生机勃勃的生灵,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生活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期盼。而荷花儿,依旧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回来的身影,但她的心中,始终怀揣着希望。

“羊儿鸭儿都吃饱了,咱俩也该回家填填肚子啦。”扁豆儿向麦芽儿说道。

“你扁豆儿哪有家哇!”麦芽儿顽皮地微笑着说道,“你把破窑场当作你的家啦。”

“窑场破不破不干俺的事儿,只要有饭吃就是俺的家。”扁豆儿说着很自豪地瞄着麦芽儿,“俺在窑场从来不动手做饭,吃现成的!俺连碗也不刷,在窑场干活儿的伯伯叔叔们对俺可好了。”

他们正说着,只见一只老鹰从空中向麦茬地边的荆棘丛里猛然像闪电一般袭飞下来,一定是老鹰用它那犀利的眼睛锁定了一个肉食目标。

扁豆儿下意识地说道:“恶老雕像是在抓兔子!这只恶老雕够凶的!”就立即举着鞭子蹿了过去。

这时老鹰正在收拾野兔,野兔在弹腾挣扎着发出“唧唧喳喳”的声音。

这只老鹰比以前那只落荒而逃的老鹰凶狠得多,老鹰没等兔子扎起生死格斗的架势,就用尖利的鹰爪抓住兔子的背部把兔子按在了强有力的翅膀下。

扁豆儿“叭叭”几鞭甩在老鹰的翅膀上,老鹰不得不撇下野兔沮丧地飞走了。

扁豆儿站在一旁看到是一只肥野兔,被老鹰叨瞎了双眼,脖子也被叨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在流淌着。野兔惊慌无奈地趴在荆棘丛里,肚子起起伏伏地在喘气儿,不一会儿野兔就不动弹了、死了。

“老鹰是在抓兔子吗?”麦芽儿向扁豆儿大声吆喝道。

扁豆儿回应道:“是呀!”

“老鹰飞走了……兔子跑了吗?”

“兔子被老鹰叨死啦,一只大肥野兔呵!”扁豆儿用力掂起兔子的耳朵向麦芽儿摇晃着,“比你放的大肥鸭子还重哩!”

“这只野兔够重啦!”扁豆儿掂着死兔子嬉笑着向麦芽儿走来。

“呀……真的!”麦芽儿蹦跳着,“像只小羊羔。”

扁豆儿呵呵笑道:“比小羊羔还肥实!这下你这小妞儿可就吃到肉啦!野兔肉比死鸭肉好吃。”

“你吃过野兔肉?还是吃过死鸭肉?”

“没吃过,都没吃过。”

“那你咋知道野兔肉比死鸭肉好吃?”

扁豆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那样猜哇。”

“俺不爱吃兔肉……你回去掂到窑场,让做饭的大叔大伯做顿兔肉给你吃。”

“哈哈哈……”扁豆儿笑了起来,“掂到窑场?窑场那么多干活的,一人只够吃一口……还是你掂回去给你奶奶爷爷吃吧。”

“俺咋好意思掂回去哇……”麦芽儿噘起小嘴儿像生气的样子说道,“俺要是掂回去你得到俺家里一起吃肉。”

“好吧好吧!就一起吃肉……俺还真想尝尝野兔肉的味道哩。正好吃过兔肉到半下午日头儿不毒了俺再出去放羊。”

麦芽儿撒娇道:“俺这小细胳膊掂不动,你得替俺掂到俺家。”

“好吧好吧!回到村里俺把羊群圈好,就把兔子掂到你家里。”

“你知道俺家在哪儿吗?”

扁豆儿故意不屑道:“咋会不知道?知道知道!不就是两间破草房一个破院子,院门口一棵老楝树……”

麦芽儿以为扁豆儿说话的口气像是看不起她的穷家,“你扁豆儿连一间破草房也没有。”麦芽儿瞪眼噘嘴回敬道。

“窑场的房子大着哩!”扁豆儿嬉笑道,“俺睡在哪儿哪儿就是俺的房子。”

麦芽儿讥笑道:“你倒是够满足的。”

“俺模模糊糊记得,俺小的时候还摸到你家里吃过饭哩,吃的啥俺忘记啦!你不记得了?”

“你小的时候俺更小,不记得啦。”

“那时好像你爹还没被队伍抓走,你奶奶眼睛还没瞎。”

麦芽儿立刻眼圈儿湿润了,扭过脸去像是在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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