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发现一具白骨
早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群叨鱼的鱼鹰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它们一天的忙碌,叽叽喳喳的兴奋鸟鸣,如同欢快的序曲,将沉睡在筏子上的这帮兄弟们从梦中唤醒。他们是一群以捕鱼为生的汉子,日复一日,与自然和谐共生。
新的一天,带着无尽的希望与可能,悄然降临。地球在无尽的宇宙中缓缓转动,又一次稳稳当当地将那轮璀璨的太阳迎接了回来。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撒满了金色的鳞片;它温柔地拂过芦苇丛,让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生命的光芒;更照在那些刚刚醒来的兄弟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脸膛上,为他们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红晕。
他们懒洋洋地从筏子上的麦秸堆里爬起,仿佛还在回味着梦境中的美好。他们纷纷伸长脖子,将脸浸入筏子边上的浅水中,清凉的河水瞬间唤醒了他们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与活力。
随着一声声有力的吆喝,他们七手八脚地用竹篙使劲撑着,葫芦伐子便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缓缓驶出芦苇丛,向着未知的水域进发,去寻找他们的好兄弟——那些同样以捕鱼为生的伙伴,共同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平静中投下石子。他们划出芦苇丛没多远,“闷雷”——一个身材魁梧、嗓音洪亮的汉子,突然站在筏子上惊叫道:“芦苇边上的干滩儿上,好像有一具模模糊糊的尸体!”这一声惊呼,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大伙纷纷向那地方望去,筏子也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向那片芦苇边的干滩儿靠近。当筏子终于停稳,文山——一个沉稳冷静、颇具智慧的领头人,向大伙儿吩咐道:“‘玉米缨’和‘臭蒿’稳住筏子别让筏子漂走,其余的都下去看看情况。”
他们迅速跳下筏子,脚步沉重地走向那具尸体。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这是一具被河水无情地冲到岸边的尸体,河水退去后,便孤零零地留在了这片干滩儿上。
大家紧皱着眉头,沉着脸,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文山仔细观察后说道:“这具尸体看来像是个男性……但绝不会是牛壮!你们看这具尸体大部分都成了白骨,连臭味儿都没了,看样子最少死了有几个月的时间。牛壮淹进河里才半个月,即便是淹死了,这么短时间也不会腐化成白骨呀!”
“是呀!”大家纷纷赞同道,“半个月时间绝对不会成为白骨!”就在这时,“书呆子”——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突然勾着头盯着尸体,向露着白牙的嘴巴指了指:“大家看,尸体的下巴处还残留着一撮花白胡子。”
黑蛋闻言,向众人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不是牛哥!死者是个有胡子的老头儿。”文山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还是‘书呆子’看得仔细!大家这就放心啦。”
然而,文山并没有就此离开。他躬身向那具白骨尸体鞠了一躬,轻声说道:“想给您老人家挖个坑儿埋葬,但俺们没带铁锹。在这儿没人烟的荒野,真没法儿找着铁锹呀。您就在这儿等着您的亲人吧!愿您安息。”
黑蛋看着文山向白骨鞠躬,一脸茫然,不知道文山嘴里嘟囔的啥话。他哭笑不得地嘲讽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对死人也不失尊敬。”文山闻言,认真地说道:“不管死人活人,同是人类。人类见到人类,岂有不敬之理?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无论他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
“喔喔……”黑蛋闻言,无言以对,只能挠着头尴尬地笑着。而“闷雷”则纳闷儿地问道:“死人也算人类?”文山闻言,不禁有些生气地质问道:“他不算人类你说他算啥?不过是死了的人类罢了。难道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消逝,我们就可以不尊重他们了吗?”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开始意识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而宝贵,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和珍视。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荒野中,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向这具无名的白骨尸体表达了最真挚的敬意和哀悼。然后,他们继续踏上了寻找好兄弟牛壮的旅程,心中却多了一份对生命的敬畏和珍惜。
“河里起风啦!筏子轻飘飘地不好稳住呀!”“玉米缨”和“臭蒿”在葫芦筏子上叫道。
大伙儿赶紧一起又回到筏子上,“玉米缨”和“臭蒿”丧气地问道:“尸体是牛哥吗?”
“不是不是!”文山连连摆手道,“是个长胡子的老头儿。”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玉米缨”和“臭蒿”高兴起来。
筏子开始划向宽阔深邃莫测的大河,文山神情抑郁地蹲在筏子上心情沉闷起来。
“山哥……”黑蛋看着文山的样子说道,“那具尸体不是牛哥你应该高兴呀!咋有点儿发闷?”
“不是牛壮哥也高兴不起来。”文山嘘出一口气儿喃喃地说道,“死人死的总是一条命呀!这个老头儿咋会淹死在大河里?”
黑蛋咧嘴笑道:“你想那么多干啥?淹死在大河里的人儿多啦!咱们管不了呀!”
“闷雷”插话道:“我知道这老头儿咋淹死在大河里了……被人逼债跳河自杀啦,儿女不孝想不开投河啦,被孬人害死在河里啦,在河里逮鱼捞虾淹死啦,或者涨水被河浪冲走啦……总归是死在河里啦!”
“别说废话啦!”黑蛋起急道,“快划筏子吧!”
当葫芦筏子顺水向大河漂了大约十几丈远,忽然看到黄河里若隐若现、起起伏伏,漂动着一个像大老鳖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缓慢地随水儿向下游走着,逐渐向北岸的岸边儿游动,它的上空还有几只水鸟在不断追逐鸣叫着。
“玉米缨”和“臭蒿”看到了,一起喊叫道:“你们看呀……那边儿河里像是个活东西在游动,像是一只大老鳖,黄色的鳖盖儿已露出了水面啦!”
他们说得不错,看样子很像是只大老鳖。
黄河里生长的老鳖的身体都与黄河水的颜色一样黄黄的,在水产学上称做“中华鳖”,世界上唯独黄河里出产这种独特的通体金黄色的老鳖。
黑蛋拄着篙子定睛看去,“呵……真像是一只大老鳖!若要是老鳖,这只老鳖至少也有百把斤重。”
“书呆子”瞄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咱们是找牛哥,不是来逮老鳖的,你们叫唤个啥?!”
“闷雷”看着兴奋起来,“捉住一只老鳖可以卖钱呀,听说大老鳖的鳖盖儿下边有夜明珠呀!”
“马后炮”连看也没看不加思索开口说道:“俺早就知道是只大老鳖!”
黑蛋呵呵笑了笑,故意一撑竿儿攉在水里,河水溅了“马后炮”一脸。
“呀呀呀……”“马后炮”一边抹脸一边叫道,“黑哥你咋老逗我呀?!”
黑蛋又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你‘马后炮’连看都没看,你咋就早知道是只老鳖?要不是老鳖你变成老鳖?”
文山愁眉苦脸地蹲在晃晃悠悠的筏子上,正在思索牛壮的事情,听了这些乱糟糟的话语烦闷地站起身来说道:“咱们昨个儿寻找了一长天,连牛壮的一个脚印儿都没看到,弟兄们咋还有心思抬杠说老鳖?!”
“不说了不说了!”黑蛋向文山扮了个鬼脸吓唬文山道:“山哥你就安稳坐下吧!那东西要真是一只大老鳖,要是钻到咱的筏子下边把筏子掀翻,咱们都得喝饱黄河水。”
文山听了脸色显得有些惶恐,吃惊地向那东西望了一眼,然后神态又恢复了平静,呵呵笑着说道:“你黑蛋老弟也真会吓唬人儿!那东西都漂过去了,即便是只老鳖也钻不到咱的筏子下边。”
“你山哥没在黄河里逮过鱼,哪会知道老鳖的厉害?!老鳖大了喜欢吃活人。”黑蛋又在吓唬文山,“它还会回头游过来的!游过来钻到筏子下边咱们后悔也晚啦。”
这时文山又紧张起来,慎重地说道:“那就赶快划水追上去,仔细看看是不是只老鳖……要真是老鳖,大伙用撑篙把它敲打死也就是了。”
这正应了黑蛋好奇胆大的性格,他立即挥舞撑竿儿向大伙儿吆喝起来:“弟兄们快用劲儿把筏子撑起来,撵上那只大老鳖!捉不了活的捉死的。”
首先积极响应的是“闷雷”、“玉米缨”和“臭蒿”,“马后炮”和“书呆子”嬉笑着在看他们的热闹。
文山犹犹豫豫抱着撑竿儿谨慎地蹲在筏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在向下游漂去的那个可疑的东西,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嗯嗯……看样子像是只大老鳖……嗯嗯……也许不会是只老鳖吧……老鳖不应该一直漂在水面儿上呀?咋看不见老鳖的头呀?咋还有几只水鸟在上空追逐鸣叫着……也许是只死老鳖……难得猜到呀。”
黑蛋他们用劲儿划着筏子,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像是老鳖的那个东西。
“‘臭蒿’你与‘玉米缨’把筏子撑稳当。”黑蛋吩咐道,“我与‘闷雷’鼓捣老鳖。”
黑蛋举起撑竿儿猛力向起伏不定的“鳖盖儿”上打了一竿子,上空的水鸟儿都吓得向远处飞去,那东西立即沉到了水面下,不一会儿又浮了上来,露出了土黄色的“鳖盖儿”。
接着“闷雷”举起撑竿儿也用力向“鳖盖儿”上砸了一竿子。那东西又立即沉到了水面下,不一会儿重新浮了上来。
“咦……”黑蛋诧异道,“这东西打上去咋不像硬邦邦的鳖盖儿呀?!软不溜秋的。”
“是呀!软不溜秋的……打了两竿子老鳖的脑袋咋也不出来?”
黑蛋疑惑起来:“难道不是老鳖?不是老鳖会是啥东西?”
“书呆子”哈哈笑了起来,“老鳖不会这么老实等着你来打它!”
“马后炮”咧嘴滑稽地笑道:“俺早就知道它像是老鳖但不是老鳖。”
文山嘘了一口气儿:“不是老鳖也好!但得弄清楚究竟是个啥东西呀……”
黑蛋也不理会他们向“闷雷”说道:“咱俩用撑竿儿把它顺到岸边儿,仔细看看是啥鬼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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