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击

小草焦黄，抓住秋天的尾巴。

姜亦绵风尘仆仆的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太太请安，刚进门就咳嗽几声，秀眉微蹙，脸色苍白的朝老太太行礼，嗓音沙哑，“亦绵给祖母请安。”

说罢一句，又捏着帕子轻轻掩着嘴，压着咳嗽声，一副病容初愈的样子。

老太太本就不喜她长相，这会子柔弱可怜的样子，更是令她反感。她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小也是跟着父兄习武强身健体，乃至现今年过七十，身子骨依旧硬朗。女儿家家，不勤于锻炼，日日院子里勾心斗角，把身体当儿戏，她十分不赞同，

“坐吧，病怏怏的，像什么样子！”

姜亦绵落座，听到这话又是眼泪汪汪，泫然欲泣。

“祖母教训的是。这也不是孙女愿意的，孙女回京之后，处处掣肘，还不如回江南小镇子过得安然自在。”

老太太神色一变，“你这是觉着我姜家容不得你？”

姜亦绵低垂着眸，看不清神情，依旧柔柔的回：“祖母哪里的话？是孙女初来乍到，融不进同辈兄弟姊妹们的圈子。宝瑜妹妹和心兰姐姐好像都喜欢我，宝瑜妹妹截了我送去首辅大人府上的帖子，又告知与心兰姐姐，设计孙女污孙女清白。若是真让他们得逞了，孙女又如何自处！呜呜呜~”

说罢，又捏着帕子轻轻擦泪，低声抽泣，眼角余光去看老太太，老太太端坐着抿着唇，已是不高兴，姜亦绵决定再加把火。

“再是，孙女虽被首辅大人所救，可京中言四起，若是再传出这其中内情...”

“放肆！”老太太愤怒地一拍小桌子，‘砰’地一声，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慌忙跪下。

老太太心中升腾起怒意，一席话便知道了，她这个孙女是来要公道的。特意点出首辅，暗示徐珩现在是站她的，她是有靠山的。又道出内情，传出去坏的可不止她姜亦绵的名声，还有其他孙辈的孩子。京城世家贵族，最重名声。

姜亦绵亦跪下，柔声开口：“祖母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孙女自当不会将此事传出去，定然以我姜家名声为重。就是宝瑜妹妹和心兰姐姐，做下此等事...”

老太太摩挲着手里的佛珠沉思片刻，一切自当以姜家荣辱名声为重，与徐珩这个首辅的关系更是不能僵。

当即发话。

“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既没有酿成大祸，莫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好好回去将养着。”

姜亦绵起身，行礼：“孙女告退。”

走出屋子，姜亦绵顿时直起身子，将那柔弱样子抛到九霄云外。

“初雪，等这边老太太处置了姜宝瑜和姜心兰，马上回来把结果告诉我。”

“是，小姐。”

姜亦绵回到惜澜阁，又翻出义母留给自己的东西。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装着义母对她的全部爱意。她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只蓝水翡翠兰纹玉佩，一根翠绿的玉簪，一张江南的地契，还有几粒碎银子。

那玉佩是义母贴身佩戴之物，很是爱惜，喝醉了酒时，总喜欢瞧着那玉佩出神。本来应该随她葬入棺材，义母却留给了她。那翠绿的玉簪是准备送她的及笄礼，可是还未到她及笄之日，她却溘然长逝。地契和仅剩的一点银子，全留给了她。她一分也舍不得花出去，这是义母留给她的在世间最后的一点东西，那是有人爱她的证明。

姜亦绵端着盒子出神，又想到了江南肆意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半晌，初雪就蹦蹦跳跳的回来了，脸上挂着憨憨的笑，明媚如骄阳。

“小姐，老夫人重重处罚了二小姐和心兰小姐！”初雪也是替小姐开心，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如何处置的？”

“老夫人将两人叫过去好是训斥了一顿，还一人打了五十下手心，奴婢听见她们哭的好大声，看见那手掌都肿的老高了。然后就罚她们俩跪在祠堂两个三个时辰反省思过，禁足一月抄写《女德》百遍！”

姜亦绵勾唇，噙着笑意，起身往外走，心情大好。

“嗯，去看看她俩增进一下姊妹之间的感情。”

她不屑于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她们，但是也必须让他们吃尽苦头，以后不敢再招惹她，她才能在这姜家立稳脚跟。

姜宝瑜和姜心兰此刻正被罚跪在祠堂，东倒西歪的扭着脖子，揉着腿。门外站着两个嬷嬷，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不准给人上药也不准送任何吃食。

姜夫人泪眼婆娑的望着姜宝瑜红肿的手掌，跪的破皮的膝盖，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姜亦绵心情不错的踱着步子往祠堂这边走，老远就看到姜夫人端着吃食揣着伤药巴巴的在外面候着，一脸心疼又无可奈何，她心情就更好了。

待走进，她又捏起帕子，捂着嘴，三步一咳五步一喘的来到祠堂门口，礼数周到的朝姜夫人福身，“夫人淑安。”

“你来干什么！”姜夫人如同猫被踩了尾巴，嗓音顿时尖利起来。

“亦绵听说宝瑜妹妹和心兰姐姐被罚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血脉至亲，特地过来看看，劝劝宝瑜妹妹，以后莫要做傻事惹祖母发怒了。“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姜夫人现在看见她就脑瓜子嗡嗡痛。

正此时，老太太院里丫鬟来传话，请姜夫人过去一趟。姜夫人不得已放下吃食和伤药，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走前还撂狠话。

“小j妮子，少在我面前耍心机，你的婚事还捏在我手上呢。”

姜亦绵神色淡然，面不改色的回：“夫人慢走。”

姜宝瑜和姜心兰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回过头来，看到一脸柔弱虚伪的姜亦绵，同时露出憎恶又愤怒的神情。

“j人，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姜宝瑜率先开口，出口即是辱骂的字眼。

姜心兰却只是愤愤盯着她，眼底的嫉妒和怨毒快要凝成实质。

姜亦绵站在门口，又是咳嗽一声，语气幽幽：“宝瑜妹妹，心兰姐姐，你们受苦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宝瑜妹妹何出此言，你们自己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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