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善举
出了殿门，林沐正巧遇上萧绮和蓉枂，萧绮先开的口：“林公子，我们刚才去叫上了单子上列着的人，过一会儿就在这聚齐了，对了，这是昨日我们两个人找到的红香木，方才忘了给林公子了。那林公子之后是直接把药给我们还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林沐接过两袋子瞧了瞧，满满两袋子红香木皮，还大都是上品质的，估摸着这俩人在林子里也走了不短的时间才收集到这些。两个人找到的果然比自己一个人找的多了许多。
“需要需要，方子里不只需要红香木，还需要一种药材叫白鼓钉，师傅只给了我最简易的方子，我们就按照这个来。蓉枂，现在需要你去宫里的药师那里跑一趟，快去带回来些白鼓钉，需要很多。有人问起来是干什么用的……你就报我的名字。”这种有权力的感觉还真不错，毕竟之前花冶对自己说过，在宫中随意些就好，像是指使人这种事情林沐做不来的，但是对于这种必要的事情上还是需要的。
“好嘞，我马上就赶回来。”蓉枂领了任务飞一样的跑了，天是阴雨，萧绮连雨铃铛都没来得及给蓉枂带上。
萧绮没什么事情做，望着林沐道：“林公子，那……我们现在就等着吗？”
自然有事要做的。
“也有些事情给你干的，拿着红香木，进殿里去将它磨成粉状，之后要入药的。”
萧绮本来也没想着闲着，听见吩咐了之后连忙帮林沐拿起袋子向长生殿里走去。
林沐带着萧绮走进殿里，想到殿里还有个花冶呢，不如让他一起磨这些粉末，多个人还能快些。
花着人家吃着人家的还指使人家干活……自己都过意不去……
进到殿里，空无一人，就连那张红木长桌和上面的吃喝也不见了。
这么快就收拾走了？从刚才自己出去见到萧绮和蓉枂，再到回来，这之间的功夫还不到片刻呢。
萧绮发现林沐有些慌神，问道：“林公子，您找什么呢？”
“没什么……开始吧，就在这，我……”四周看看：“我找张桌子。”
拿出身上带着那自己找的红香木，直接与萧绮带来的两大袋子混合，又在大殿里随意找来一张凳子，开工。
眼看着自己又开始糟践花冶的东西了……看着就能看出来这宫里东西的做工可是细致，这凳子上还雕刻着金花呢。
凳子摆在宫殿里，平日里接的都是主人家高贵的屁股，若是凳子会思考，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给人家做了案板。
两人在长生殿里席地而坐，各拿着一把短刀，金凳子上放着袋子布垫着，将红香木皮平铺在上面，开始磨粉。
林沐心道自己可是离人婆师傅的亲传弟子，如今怎么像是他们口中说的黑心作坊一样……
一边磨着，林沐又觉得无聊，想与萧绮扯些有的没的，其实也是顺便打探一下情报：“萧绮，你可见过泽主？”
“还真没见过……自打我进宫来都没见过，其实也不稀奇，宫里的人都说了，这泽主可是神秘得很呢，一般人都见不着。”
一般人见不着？可是这座宫殿是人家泽主的啊？怎么会连下人都见不着自己家主人的……
“泽主是不常回宫，或是在宫里居住吗？”
萧绮想了想：“确实不在宫里久居，别说宫里了，恐怕在整个草木泽里都不常见泽主的身影吧。我在宫里待了近三年了，听说过的泽主回宫也不过三四次……不过……”
“不过什么？”
“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林公子与花大人关系甚好……就是这泽主每次回宫，都是住在花大人的殿里的，其实泽主并没有自己的寝宫的……林公子，我是不是不该跟您说这个呀？毕竟花大人对您……”
“想哪儿去了你！”林沐拿着刀柄萧绮脑袋上一点拍，萧绮撂下手里的活赶紧抱住脑袋求饶。
也就是说其实除了花冶之外，还没几个人见过这个神秘的草木泽主了？
“诶林公子看，是蓉枂回来了。”两人瞧见殿外有个身影急忙忙跑了回来，是蓉枂了。
肩上扛着一个大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偷了个人回来。
蓉枂再壮，也是扛着这么个又大又重的包袱一路跑过来，脸上早就挂了汗水和雨水掺杂的液珠，萧绮看见了放下袖子站起身开始给他擦了擦，道：“方才你出去的太急了，连这个雨铃铛都没来得及给你带上…”
蓉枂也没太在意萧绮的埋怨：“林公子，您看这些够不够！”
也没管自己那一身的汗，把一袋子的药材放到地上，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刚才去问这些药的时候，那几个药师还想刁难我来着，我就说是林大人要的，他们还问我是哪个林大人？我就说，当然是花大人身边的那个林大人喽！”
林沐一边打开袋子挑捡着，一边随口问：“那他们就给你了？”
“嘿！他们一听是这位林大人，一下子都手忙脚乱的去给我找药了，这帮东西……要说这些人最怕的啊还是花大人，谁让林公子跟花大人这么要好呢？是吧，林公……哎呦！”
场景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次挨了一刀柄的是蓉枂。
“行了你们两个……蓉枂，你也去搬个凳子来，坐在这里磨粉。”
“亢吃亢吃亢吃……”
“亢吃亢吃……”
半个时辰后……
“林公子，这些红香木都磨好了，您看可以吗？”
“粉质还需细些，再磨几次。还有那一袋子的白鼓钉，也需要磨粉，注意要把下面的根部去掉，只要上面的绒毛部分，师傅说过，上部分绒毛外敷，下部分可以煎药口服。”
“好嘞。”
三人又忙活了一个时辰，林沐掏出花冶给的木盒打开一瞧，短木针已经偏离正上方了，想想那些求药的宫人也快来了：“我看磨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准备就开始把这些混起来吧……我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大的容器……啊！蓉枂把那个搬来。”被林沐盯上的是长生殿里面的一个不大的景观瓷缸，外层的白釉上点缀着一片一片绿叶，万叶丛中又有一点点紫红色的花朵成衬。
林沐仔细看看这个瓷缸上的花纹，竟然是那种可以激起自己记忆的花！
这种花是很难找的啊……但是这种图案怎么会出现在长生殿的摆设上面？而且……之前殿里有这个大缸吗？自己怎么从来没注意到？
“林公子，林公子？”萧绮拍拍林沐的肩膀：“林公子又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就这个瓷缸吧，将两种药粉混进去，记得混合的细些。”想了想：“不用过多的红香木，我们取来的红香木都属于上成，功效自然也是成倍的。”
实话是实话，只是剩下这些红香木粉……林沐是有些私心的，还有个大家伙喜欢这东西呢。
外面有人谈话的声音传来，三人知道外面是来人了，萧绮腿脚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殿里殿外跑了个来回：“林公子，他们也都来了，我看咱们这混的也差不多了就都给他们分下去吧。”
“好，你们让他们排好了队一个一个来领药，别乱了。”
萧绮组织人领药，蓉枂也就出出力气活给宫人从大缸里抓药，林沐在一旁指点蓉枂控制药量。
还记得师傅说过，药量与成分都是因人而异，可是有时候又能找出一些通用的方子。林沐就是半坐诊半开药的，来了个什么灵修他也瞧瞧，酌情用量。
毕竟在师傅店里并没有多少新鲜的例子可看，现在就算练练手。
“还有这么大的小孩子做宫人的？”林沐见眼前是个只不过七八岁的小童，心道自己当初遇见萧绮的时候，就以为这是宫里最小的了宫人了，怎么还有更小的？
见小孩子也不说话，林沐上前几步蹲下问道：“这位小兄弟也是来领药的？哥哥这里可没有糖给你吃的，只有苦涩的草药呢。”
“是……是领药。”
一听见是领药的：“那小兄弟是哪族的灵修？让哥哥看看伤口？”
小宫人未出声，只是老老实实的将脖子上的衣物褪下一点，胸口上处出现一块暗红色的灵印，确实有些溃烂，可是这孩子居然是火族的灵修……
“火族？”按理说火族应该是五族中实力最强劲的一族，火族灵修当年一朝叛乱成魔士靠的就是实力，族人如果没有成为魔士，大部分也该是实力过人的强者，草木泽毕竟还是人多杂乱，哪有让孩子一个人出来做宫人的。
“你家大人呢？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我……”
“林大人，这小孩也是可怜的……估计是从小家里大人就不在了……”排队后面的一人发声了。
不在了？
只听见那人继续道：“宫中很多这样的孩子，花大人说不如就把外面的这种孩子招进来从小培养，也不至于饿死。”
花冶果然是心细，而从前自己只知道他是心细，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身处人上人之位，方能只人下人之苦。
林沐现在也不能做什么，总不能包过孩子就养着，大不了以后多照顾照顾就是了，给了药之后，那孩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人来人往的谢了萧绮谢蓉枂，谢了蓉枂又开始一个个林大人长林大人短的叫，一直忙活到酉初才见着就剩不几个人了，缸里的药粉也没多少了。
送走了最后几个人，林沐打开木盒，短木针已经指向了蓝与黑的交界处，快要近酉末了。
花冶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还想问问那只大家伙什么时候到呢。
林沐转向两人：“今日也没什么事了，你们二人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我的病还是林公子亲自看的呢，这就当报恩，也是做了好事。”
蓉枂在萧绮身边附和道：“不如我们帮林公子收拾收拾吧。”
“不必客气了，这些东西你们两人和我都不做也会有宫人来的，搁着吧。”
送走两个人之后，林沐坐在殿里觉得还挺无聊的，看着一地的药物碎末和随意摆设的椅子，其实过得还是很充实的。
长生殿里除了林沐空无一人，整个大殿把林沐衬得小小一个。
其实也如林沐现在的处境，天地之间如此之大，自己仍然是一个人。
殿中未点起蜡烛，四周昏暗不见一物，突然有一人生响起：“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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