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送归
花冶轻轻挽住林沐的手，将林沐递上车，自己也进了车中。
林沐感觉自己有些危险哦……
此时草木泽中已是傍晚十分，白日见泽中一派生机盎然，没想到到了晚上泽中风光也是毫不逊色，四周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植物能发出荧光，引来一群一群也会发出荧光的五彩小虫，虽说是黑天，泽中依旧明亮如白昼。
“花公子可是草木城中商人？”这人能带自己进城，不是个商人就是带着方才灵士说的令牌。如今又摆出车马唱这么一出，真让人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林沐本人可以称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天黑下来就这么跟着一个刚见面还不足一个时辰的路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此时花冶正随意的看着窗外，随口回答道：“不，经商多无趣啊。”
花冶不是个商人？那他……衣着华丽，看起来确实是个富家子弟。“那……花公子在城中是有一官半职？”不是商人，那一定是泽主手下管事的了。
“端则，你都随我来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探探我底细啊，这么直白的问我这些问题，不怕问出个什么不该问的，我一口吃了你？”花冶低垂眼睑，又露出那副勾人的样子，忽然拉近与林沐的距离，温暖的鼻息直扑在林沐颈间……突如其来的称呼与高大身形的逼近使林沐向软塌上更用力的靠了靠。
“林某并不是怀疑花公……”怎么办啊？这人不会在车上要对自己做什么吧……
“我啊……”林沐刚想解释着什么，毕竟人在车棚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他就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要是对方想加害与他……自己也只能任人宰割。
没想到花冶仍是保持那副表情：“林公子远道而来可曾听说过草木泽主？”花冶说着已经将身体靠在了林沐半个身上。
“只听过一星半点的传闻……传他……”目前还不知花冶身份……说话还是小心为妙。
“传闻里说他什么了？”花冶的目光仍未离开林沐。
如果不是林沐知道花冶是个男子，自己怕是要以为自己正在被一个大姑娘这么靠着了。虽说有些心理上的不适……可也没怎么抗拒。
大概也是自己是借尸还魂之人，对现世的一切都抱以无感的态度吧。
花冶可是个口快的人，总是不等林沐结结巴巴的说完：“传他百年前屠千人祭天，以求习得逆天之术，不慎将自己重伤？”
这后面的剧情林沐还是真没听过。难道是离泽越近故事越全了不成？
将自己重伤？林沐依稀记得林苇对林端则讲过，外界传草木泽主曾经只手遮天叱咤风云，怎会在百年前负伤避世？而如今又为何有这么些人还在传他的事迹？
花冶说这话时一本正经，还挺像个说书的先生。接着又换回了那副娇媚面孔继续道：“那端则……有没有听过他专门在草木泽诱拐独行男子……养精蓄锐”说完，花冶噗嗤一笑出了声。
“花公子若是想害我，为何不早些下手？”任谁都能听出来花冶那是玩笑话，林沐索性也学着花冶一本正经的问。
“只因我不是泽主啊，我啊……我是泽主养的男宠呢……”
男宠？！这还真是没想到……林沐之前不过是觉得花冶是谁家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现在花冶这一解释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只不过，自己从他眼中看到的那一股杀意是真的吗？还是自己的错觉？身为一个‘风尘男子’的眼中怎么会有那般犀利的杀气？
“怎么？莫非是得知我就是个男宠……端则你就嫌弃我了？”花冶慢慢抬起手臂将林沐圈住……
“花公子……你既是泽主的人……你我二人这般，不妥吧。”对面这人要是个正常的大男人，与自己勾肩搭背还算说得过去，如今还知道了此人是众人口中心狠手辣的泽主养的小男人……还是远观即可……林沐将花冶推开，虽说有些着急，动作仍是轻柔得体。
“我也不是天天见着泽主……”花冶扁扁嘴，有些委屈的样子。林沐之前只是觉得花冶有些柔美得不像个男子，现在愈发觉得像个女子。二人在车内推推搡搡，一时间气氛变得旖旎起来……要是个不明真相的人见了，定是要以为林沐在强迫花冶了。
林沐当真以为自己戳中了花冶的什么痛处，立即安慰道：“花公子也不必太过伤心……众人口中泽主地位颇高，男人嘛，有个三妻……”
“是谁跟端则说泽主是个男人的？泽主就不能是个年近百半的老婆婆？”花冶冲着林沐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着林沐听了这话会有何反应。
“这……”林沐看明白了，有时候花冶就是喜欢逗逗他，直到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花冶才算是心满意足。
入夜了，车外荧光的花草粉时不时的钻进被微风吹起的门帘里，映得人愈发好看。
马车就这样在泽中泥泞的小路上慢吞吞的行着，像是盼着晚些归去才好。
已是深夜，马车终于停到了草木城门前，林沐悬着的一颗心也算宽了许多。看来花冶是真的要为自己找个落脚之处。
花冶先是下了车，转身向正挑起帘子的林沐又伸出了那只好看的手。林沐迟疑了一下，搭了上去。
林沐心中自然是犹豫过了。
林沐也发现花冶的行为举止一向幅度较大，总给人一种洒脱的清爽之感。再看看自己……畏首畏尾是自然的。自己内心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好奇，在花冶面前，不知因为什么总是能放的开，这倒是给林沐很大的精神满足。
花冶这边得到了这只手，也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手用力，直接将林沐给拽了下来，林沐忽然失去了重心跌入花冶怀里，被花冶抱了个满怀。
林沐自然没料到花冶这一系列动作，更没料到花冶一手就着这个姿势按摩起林沐的腰部，边揉边轻声道：“端则坐了近一个时辰，车马颠簸，可有身体不适？”林沐心道怎会有不适？这与自己之前在囚车中的三日相比，简直是至极的享受。
林沐又将自己从花冶身上褪下，正了正被花冶揉的皱巴巴的衣襟正色道：“花公子快些进城吧。”
喂！不要再调戏我了好吗！
花冶眉毛一挑，也不再与林沐打趣，转身走向城门。方才守城的灵士早已换了几巡，已经不见那两位火族的魔士了。至于他们身上的灵印……与花冶鬓边那块虽然颜色不一样，但也依旧分不出是谁家的灵士。
那就是杂灵了。
天地间并非只有金木水火土五族灵士可化人，这天上的云啊、地上的草啊……都有自己灵满化人的命数。像是金木水火土这五族，不只是哪里来的造化，自家祖宗能做到盘踞一方势力的程度，顺理成章的成为镇守自家的守护神。
其余这些杂灵，化为人形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只是没有了自家灵祖的帮衬，就算是化了人在天地间也没什么伸展空间。灵门讲究颇多，除了鄙视那些毫无灵智的平民百姓，第二个看不上的就是这些遍地流窜的流浪灵士了。因此除了将百姓称作“愚根”，还将这些人称作“杂灵”。
木族本着喜好和平的原则，从不与之争喧，可要是杂灵到了其他四族的地盘上被发现了……那只能沦落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听闻常年由杂灵占据的草木城中出了一位专门研究灵印的灵印师。
听林苇提起过，灵印师通习草药奇方，甚至可以用些方子暂时的改变杂灵们灵印的颜色，杂灵们为了进入五族地界求生路，来问药的灵士络绎不绝。
林沐明白了，草木泽这个盛产奇花异草的绝境……还真是个杂灵们安身的好居所。外界传闻泽内住的净是些只会烧杀抢掠的入魔灵士。如今见了俨然立在自己面前的草木城……谣言害人啊。谣言害人啊。
只因出身不同，连与别人走同一条生路的资格都没有。
林沐见花冶缓缓走向两位护城的灵士，林沐正好奇这草木泽进城的令牌到底长个什么模样，只见花冶身至门前，城门……竟然自动开了……
林沐到现在是信了，花冶若不是商人或当差的，看他长相不凡，还真该是个风月场所的常人。花冶可能是受着宠吧，随便一轮守卫的灵士都认得他。
“走吧。”林沐还愣在车旁，花冶已经像是个主人一样大半步走近城中，回首，冲林沐一笑。
林沐也是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花冶进了城。
林沐进城的第一眼，就望见了最远处的制高点-----一座紫红色的宫殿。
说起来这宫殿的颜色还跟花冶的外袍和灵印的颜色有些相称。
此时已是深夜，城中并无多少住宅还明着灯，偶尔有几家店家还未打烊。最突出的，就是那做灯火通明的宫殿了。
“花公子就是住在那里的吗？”林沐冲着远处的宫殿说道。
“正是，泽主就把我养在哪儿哦。”
“端则进城了就随我走走吧，也熟悉些城中道路。”
“原本就是麻烦花公子了，悉听尊便。”林沐并未多想，只觉得既然自己与花冶有这么个关系，不如以后就在宫殿里找份差事做着，在草木泽寻身世的时候也好有个养活自己的营生。
其实主要也是……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就靠着前日木之吹所赠的银两活着吧。总该是要找份像样的营生的，林沐甚至还展望了一下未来，先是果腹要紧，随后说不定自己还要娶妻生子……
赚钱要紧，赚钱要紧。
花冶向来不是个客气的人，听了林沐刚才的话后，不等林沐再说一句话就拉起林沐的手大步向前走。
“下雨了。”花冶走在前面并未回头，林沐能感觉到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草木泽这里虽然潮湿，下雨也不是什么常有的事。”
“嗯”
林沐也奇怪了，怎么这雨还真跟自己有什么关联不成？自打自己重生以来，连一天太阳都没见过……
走了不远，林沐发觉不远处有一家酒楼，相比于其他店家要亮的许多，霓虹闪烁的灯笼就在店门面上随着风奇怪的摇曳。
看上去……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去的场所…虽说离得有些距离，林沐也能明显闻到这附近都飘着一股子香气。
什么东西这么香？
那并不是什么佳肴菜香，而是脂粉的味道…跟在花冶身后的林沐走在路上也不老实，看见些新奇的就走些弯路。但是自打林沐看见了这座楼，目光就再也没像别处瞟过。
也就是天黑时分林沐怕跟丢了花冶，要是白天，就算是花冶牵着林沐也非要丢了不成。
说林沐好奇，林沐是真的好奇。前身是个傻子，从出生就没迈出过自己的宅子，从最基本的识字认字、生活琐事，到各族纷争，灵门大事，全是从服侍在旁的林苇和老掌门派的教书先生们口中听来的。林丛的意思是虽然林端则痴傻，找来人把平时的见闻说给他听听也好。
林端则虽然听不懂也听不到，可这些东西留给了新来的林沐，便足以让他好生了解这个世界了。
花冶也瞧出林沐的心思，到了那间酒楼前停下，仰头看着酒楼门口的牌匾道：“寻春楼，端则是有意思进去瞧瞧？”
林沐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到了。
这半夜三经的……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个不像人样的地方就要进去……不好吧。
莫不是花冶看上了林端则的这副好皮相……想把自己卖了不成……
就算是自己想的都不会发生，可是进了这种地方，真的可以吗？
林沐想着想着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花公子……天色已晚，不如我们还是去住处早些歇息吧。”
林沐心道慌了我也不能让你看出来。
花冶扁扁嘴没味的说道：“好吧，我还想着让端则尝尝我们草木城中独酿的美酒呢，普天下可就寻春楼这一家才有，那要不……下次再说？”
寻春楼原来是个正经的……酒楼？可是听着可真的不像个正经地方……可是仔细一看林沐也发现了，虽然离老远就能闻出一股子脂粉气，可是在深夜里，楼中与城内似乎是一样的安静。
花冶一面嘴上说着邀请，一面拉着林沐就要拖进楼里，林沐只好答应着：“下次下次。”也不是真的不想去，只是林沐的倦意上来了，想着找个落脚点好好睡上一觉。
花冶也看出林沐有些反应上的迟钝，继续带着林沐在城中向着宫殿走去。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站在了大殿前。
方才从远处看去，就已经能感受到宫殿整体散发出来的那种磅礴逼人的气势。身处殿下，望向那似是要通天的台阶，林沐更是感到了自身处于天地间的渺小。如果有人住在深宫大殿里，就必定会有人躺在市井污泥中。
林沐忽然发觉身后有人。
猛的一回头，只见身旁花冶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跟上了两列宫人，男女各一列，男子配剑，女子提灯。林沐发觉这些人似乎都是灵士，在他们脸上，颈间都分布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灵印，那些灵印在黑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
相比于花冶的那一片，他们的灵力明显就有些低微。
奇怪了，林沐抬头看向宫殿上方的匾额，并未命名。
两名引路人加快几步走到林沐花冶身前，不出一言，林沐也知道这是要跟着这两位了。
登上殿前的长阶，林沐的目光划过身旁的丹墀，穿过庄严的大殿门前，直至宫殿中一处毫不逊色于正门的寝宫。
也不只是夜已深还是怎么，一路走来，林沐觉得除了花冶与这两列宫人，好像这宫里就没有什么人的存在了。从宫殿从整体布局到细节来看，泽主都必定是个考究的人，怎么会在宫人这方面有欠缺？
“等等。”花冶并未直接将林沐带入寝宫，而是转身对身旁宫人道：“去叫氤氲池的人备上。”
不用林沐多想，光听这名字……又是氤氲又是池的，这是要带自己去沐浴了。林沐这才发觉，自从林端则被掳走至死，再从自己回魂至今，这副壳子好像还没沐浴过……不会有什么怪味吧？难道是被闻出来了花冶才觉得他需要去洗个澡？那花冶之前还敢对自己又贴又靠的……
“端则先上轿子吧。”又是一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物件，就静静地待在他们身后已经不知多久了。轿子两旁分别立着四名宫人，皆是低着头，静待主人的吩咐。
“花公子是要带我去沐浴？”
“正是。”
花冶又将林沐扶上了轿子，自己也一跃进入轿中。一进来，花冶就将鼻子埋在林沐领口的衣物中，细细的闻着，边闻边模糊不清地说道：“也是该洗洗换换了。”
你看你看！果然是自己有味道了吧……
偌大的宫殿中壸路纵横交错，林沐坐在轿子里也不知道外面绕了几个弯。当他在空气中嗅到一股温润的水汽的时候，这定是到了花冶方才提到的氤氲池了。
也不知这池子有多大一片，本是宽敞的宫路此时已经被水汽堵的连个人影都看不清。另外还伴着一股熟悉的香气，这气味撩得林沐闻了有些燥热，恍惚间又能察觉出来有些幽幽的危险。
等他再晃过神来，花冶又伸出手来接他了。
林沐再次搭上那只手，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有些习惯花冶的这般热情了。只是觉得，以他的性子，大概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吧。
好一个氤氲池……这哪里是池子……这是一片湖吧……这泽主的小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
湖中水汽弥漫不散，看来是一片热水湖了。
草木泽泽主果然是大气讲究，连澡堂子都比别人大那么多。
“花公子……这就是氤氲池了？”
花冶并未回应，只是含笑走来，至林沐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一样，无论是林沐……还是他身上的衣物。
有点危险诶！
林沐被这一束有些灼热的目光烧的丝毫不敢动。随即就被花冶撕扯起衣物来……
“等等你这是……”
“我等了有些时候，也不见沐沐你宽衣，不脱了怎么洗。”嗯？称呼又变了！这就开始叫沐沐了？
“你我二人都是男子，难不成还羞了？”此时湖边除了林沐与花冶二人之外已经没有旁人了，林沐知道这必然是宫人训练有素。想来也简单，说不上哪天泽主就带回个什么新宠，在湖里做些什么也不好被人看见。看来花冶也习惯了。
不是林沐觉得二人同为男子狗共浴有什么羞耻之处，只是花冶与泽主的这一层关系，任谁都是要注意些举止。
过了之前拉拉扯扯的过场，二人悉悉索索的去了外袍，解了腰带，也除去剩下的衣物。林沐真没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只是除了花冶又时会在他身上揉来揉去之外，林沐还算平安的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
沐浴后的林沐只披了一件宽大的浴袍站在氤氲池旁的一面镜子前，这件袍子的尺寸应该是花冶的，在林沐的身上松松垮垮的直往下滑，稍一个不注意自己可能就“衣不蔽体”了。
林沐伸出手指覆上镜面中的脸庞……水汽像一层极薄的银沙笼罩在这副皮囊上……
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了吗……那我的曾经……
“喜欢吗？”花冶已经为自己与林沐搭上了袍子，这男人从不吝啬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喜欢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林沐问的一头雾水。
“啊……没什么，就是问沐沐你喜不喜欢这片池子。”揽住林沐的腰就往外走去。
“嗯。”
两人也一句一句的搭着话，又是像花冶安排好的一样，林沐也顺应着很自觉地上了去寝宫的轿子。
随后花冶问道：“明日一早我想去城中转转，不知道沐沐能否赏个光？”
林沐也没什么去处，不如就答应了：“也好，正巧我也是第一次入草木城，不如就找你这个熟悉此地的人长长见识。”顺便……要不顺便找份营生……
“那明日一早我就在寝宫门口等着。”
“花公子随意就好，也不必早早在门外等着我的……”如此盛情叫林沐有些难以接受，可花冶这边却是全然不在意，至于林沐最后这一句话，花冶就像没听到一样。
此时的花冶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启唇道：“到了。”花冶搭在窗沿的食指一扣，将林沐脑中的千丝万缕都拉了回来。
而后花冶将林沐携至寝宫门前，双手拉拢了林沐胸膛前的袍子，交代道：“我叫人早早在屋里备上了些衣物，怕吵到沐沐休息也没安排什么下人，怕拘束着……随意就好。”
“真是麻烦了花公子……”
两人也不再寒暄，林沐转身后看着花冶为自己安排的寝宫，牌匾上堂堂正正的写着‘长生殿’。
林沐心道这草木泽内的宫殿怎么跟木族的长生林同名？
花冶在外面站了许久……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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