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各有心事

“宁君，”花蕊娘连忙上前将她拉住，满脸急切道：“你先别恼，回头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见柯宁君似乎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花蕊娘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便放开她迎向宁公子等人。宁公子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而他身后那几个人看见花蕊娘走上前来，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各位赏脸前来捧场，蕊娘感激不尽，让各位受了惊扰，实在万分过意不去。”花蕊娘半蹲着福了一福，抱歉的说道：“各位今日的花费都由我承担，请放心赏玩。晚些我再置些酒菜来赔礼，还请各位莫要计较。”

“哪里哪里，花大掌柜客气……”

那几个书生立刻有了几分不好意思，连忙摇头摆手的推拒着。宁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得意一笑，又冲着诸葛遥这边努了努嘴。

宗少城和柯宁远的表情同时变了变，诸葛遥更是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踏上前来便嚷道：“蕊娘你哄他做甚，明明是这小子挑事，你莫要管，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

“诸葛大哥，”花蕊娘蹙眉嗔了一声，又扭头看了宗少城一眼，便伸手向着宁公子道：“宁公子，请。”

“哈……还是花大掌柜识实务，不愧为女中豪杰。”宁公子怪笑了两声，摇开扇子转身就准备往小亭那边走。花蕊娘厌恶地皱了皱眉，忽然冷声道：“宁公子，你走错了。”

宁公子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花蕊娘竭力忍住想笑的冲动，伸手一指大堂的方向，板着脸道：“大门在这边。”

“什么？你……”宁公子便是榆木脑袋也反应了过来，顿时一副又惊又怒的表情。他身后那几人的神情也一下变得古怪，诸葛遥和柯宁君同时瞪大了双眼，柯宁远则抱了双手，一脸饶有兴致地看向花蕊娘。

花蕊娘眨了眨眼，盯着宁公子笑微微的说道：“送宁公子一句，还是少读些书的好，免得辱没了斯文。鄙馆简陋，容不得宵小之辈，宁公子，请。”

“蕊娘，”柯宁君扯了扯她的衣袖，急声道：“同他有过节的人是我，你犯不着……”

“这话可说错了，”花蕊娘侧身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地说道：“我虽是一介商贾，也知道该与何人同流。虽说开门做生意，迎的便是四方客，可若有那胡乱污人声誉之人，我也是不欢迎的。”

那宁公子虽然只是一个主簿的儿子，可平日里交好的都是些小户人家的子弟，从来只有别人敬着他捧着他的份，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可他方才激动之下竟未认出柯宁远，这下要再生事端，恐怕凭他的身份，对方几人都不会放在眼里，再说还有诸葛遥那武夫在旁，若是真的吃了什么亏……权衡之下，当即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甩袖大踏步而去。

而他身后那几名书生，眼珠子往宗少城柯宁远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大约估量了一下，若是因此得罪了通判和学士的公子更不划算，便纷纷选择了闭口不言。只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便推搡着往八角小亭那边走去了。

“哈哈哈哈……”待到众人散去，诸葛遥突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抹着笑出来的泪花一边道：“你们瞧见他那脸色没有？还是蕊娘你厉害，我只想着揍他一顿，哪里晓得还有比那更解气的法子，哈哈哈……”

柯宁远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便走到花蕊娘身前，满脸歉意道：“都怪小妹任性，今日桌游馆开业，竟惹出了这等乱子。也罢，明日我便一张名帖送到他家中说个明白，今日之事全是因我兄妹而起，与你与这桌游馆全无干系。听说那人的父亲是府衙的一名主簿，与我几分薄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花小姐大可宽心。”

“对不起，蕊娘。”柯宁君忽然开了口，抬起头来看了花蕊娘一眼，又轻轻瞥向宗少城的方向，脸色又是委屈又是疑惑：“我不该在这里生事，可是，可是，我明明看见……”

“看见什么？”

“柯小姐。”

柯宁远和宗少城同时出声，宗少城眼里闪过一丝急色，便大踏步走上前来护在花蕊娘身前，满面阴沉地看向柯宁远兄妹。

花蕊娘心头已是苦不堪言，满面焦急的看向柯宁君，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我，我……罢了，是我有眼无珠。”柯宁君盯着宗少城看了一会儿，忽然恨恨地扔下一句，转身便往园外跑。柯宁远顿时愕然，连忙冲着花蕊娘歉意地笑了笑，赶紧追了上去。

“宁君……”花蕊娘让她那一句有眼无珠说得心头跳了两跳，拔脚刚要去追，宗少城忽然一把将她拉住，沉声道：“蕊娘。”

花蕊娘立即回过头来，一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便是没来由的一疼。宗少城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花蕊娘便抽出手，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顺着小径急步离去。

追到桌游馆门口，柯家的马车已经驶了出来，柯宁远乘坐在矮脚小马上，跟在马车后面正准备离去。花蕊娘也顾不得大堂内客人们异样的眼光，立刻扬声叫道：“宁君，等等。”

“花小姐，”柯宁远连忙停了马，又招手示意车夫停下马车，回头向着花蕊娘不解道：“可还有事？”

“我……”花蕊娘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做有口难言，便使劲摇了摇头，跑上前去冲着车上叫道：“宁君，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柯宁远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便皱了皱眉，轻声道：“小妹生性顽劣，若有哪一处得罪，花小姐千万莫要心里去。今日天色已晚，改日……”

“蕊娘，”柯宁君的声音忽然从车上传来，花蕊娘面上一喜，便立刻攀着车把踏上了车。

柯宁君斜靠在车壁上，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显然已是哭过。花蕊娘轻轻唤了她一声，瞥见她左右伺候的那两个丫鬟，便又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先出去，”柯宁君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待到车厢里面只剩她二人，她抬头看了花蕊娘一眼，便垂了眼幽幽道：“三哥说得对，我是一向刁蛮任性，可我一番好心，我怎么知道……蕊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我错了？”

花蕊娘叹了口气，走到她身旁坐下，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是我累得你三哥误会了你，你要怪我，我也认着。”

“蕊娘，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别看我是堂堂的柯家大小姐，好像人人都羡慕着，可我身边，却是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柯宁君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神情伤心地说道：“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那人就是再不好，若不是看见他对你……我也没有硬要管这闲事的道理，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花蕊娘连忙捏紧了她的手，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你待我一片赤诚，有些事，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有我的苦衷，实在是……”

“蕊娘，你实话告诉我，”柯宁君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道：“你跟那宗少城……可是从前就认识？”

花蕊娘眼神闪了闪，想了一会儿，便垂下眼皮，轻轻点了个头。

“我就晓得，”柯宁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便负气扭过头去：“怪不得三哥总说我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我偏要上去跟他打一架，还在你家铺子开业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乱子。我可不就是笨，简直是笨死了。”

“我真的不是有心要瞒着你，宁君，此事说来话长，我……”花蕊娘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实在是搅得她心烦意乱极了。

“蕊娘，”柯宁君忽然抓起她的双手，似是下了决心一般，直视着她道：“我实话跟你说，从前母亲替我与宗家议过亲，议的便是那宗少城。你听我一句，他不是什么好人，就算现在花言巧语哄了你，也绝非你的良配。你这么好的人，我喜欢你，我三哥也喜欢你……”

“什么？”花蕊娘浑身一震，立刻震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柯宁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往她身旁靠了靠，焦急道：“你听我的，那宗少城真不是什么好人，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他是……”

“我知道，”花蕊娘呆呆地眨了眨眼，眼眶里忽然泛起了点点泪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柯宁君的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柯宁君让她反应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

“没什么，”花蕊娘吸了吸鼻子，幽幽的说道：“你肯与我说这些，可见你是真的关心我，同你一比较，我简直要羞愧死。”

“无缘无故的羞愧什么？倒是我，三哥说得对，我这性子是该改一改，总有一天要叫我惹出祸事。”柯宁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惊声道：“对了，那黑脸小子怎么样了？伤了他的脚，我实在不是故意的，蕊娘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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