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捉贼拿双
花蕊娘顺着宗少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黑影正趴在自家篱笆墙外,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许是见了院内无人,那两人只稍作停顿,便顺着半开的院门摸了进去。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捉住他们,等下你再偷偷进院子来。”宗少城在花蕊娘的手上按了按,似乎是在示意她安心。接着脚下一点,飞快地往那边掠去了。
花蕊娘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小心,却又怕出声惊动了那两人。只能紧紧地捏了拳头站在那儿,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对方可有两个人,宗少城虽说一直在学武,万一他应付不过来那可怎么办?花蕊娘握紧的手心里微微沁出了些许汗珠,脚下不自觉地往那边移了两步。
只听“扑通、扑通”的两声响,自家院子里立刻响起了几声杀猪一般的嚎叫。其中有个声音听来十分耳熟,花蕊娘大惊,立刻拔脚跑进了院子。
宗少城立在院中,一只手上紧紧地扭住一人,脚下似乎还踩着什么东西。听见花蕊娘的脚步声,他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见不是宗少城有事,花蕊娘松了口气,立刻举起双手呈喇叭状放声大喊起来。
“来人啊……抓贼了……”
屋子里面响动了两声,马上传来了商姨娘惊惶的回应:“蕊娘?是你吗蕊娘?出什么事儿了?”
“姨娘,有贼,已经被抓住了,你们不要怕。”花蕊娘赶紧回了一句,又扬声冲着吴婆婆家的方向放声喊了几句。
宗少城微微一摇头,看向花蕊娘的眼里,竟然隐隐有了几分责怪之意。
被制住的那两人似乎还想挣扎,却被宗少城紧紧地按住动弹不得。其中一人突然跟着放开声音,哎哟哎哟地连声大叫了起来。
花蕊娘来不及去分辨那人的声音是谁,赶紧先跑进花玉朗的屋子,摸到火石点起油灯。床上的花玉朗刚好睁开了双眼,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花蕊娘。
“朗哥儿别怕,贼已经被抓住了。”花蕊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胡乱地安慰了两句,便赶紧出了屋子。
这会儿的功夫,商姨娘和花云娘已经穿好衣裳出了屋,花蕊娘举着油灯出来,正好看见厉大一手系着衣裳,一手拎着根木棍,着急忙慌地往自家院子这边跑来。
“厉大叔,”花蕊娘彻底松了口气,举着油灯迎了上去。
“贼在哪儿?蕊娘你别怕,我们过来了。”厉思良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从菜园子里跑了过来,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赵氏和吴婆婆。
借着油灯的光亮,厉大已经看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形,他立刻挥着木棍,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哪里来的混小子?敢跑到咱们村子里来偷。”
说着厉大挥着棍子就要打上去,花蕊娘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把宗少城也当贼了。她心头一惊,立刻扑上去将厉大拦住。
宗少城回过头来,不紧不慢地冲着厉大说道:“这位大叔,小生夜晚途经此处,见这两人趁夜潜入院中,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谁要谢他了?要不是自己拦得快,那棍子恐怕就得落到他身上。花蕊娘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冲着自己偷偷使了个眼色,花蕊娘愣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刚才他叫自己先等在那里别动,等捉到贼了以后再偷偷进院子来。他这是在替自己考虑着,要知道,深更半夜的,若是让别人发现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
花蕊娘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流,想不到性格如他,竟然也有这般心细如发的一面。
厉大发现自己差点误会了别人,立刻不好意思地将棍子收了,顺手拿过花蕊娘手上的油灯,走到宗少城身旁仔细地查看那两人。
“蕊娘你没事儿吧?”厉思良跑到近前,伸手紧紧地握住花蕊娘的手腕,一脸关切地看了过来。
花蕊娘轻轻一摇头,马上将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又忍不住偷偷地往宗少城那边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又怔住了。
宗少城皱紧了眉头,正目光狠狠地瞪着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过昏暗的缘故,反正花蕊娘是觉得他的面色有些发黑。
厉大看清楚了宗少城手上扭着的那人,立刻走上前去伸腿就踢了一脚:“张小三?你平日里偷鸡摸狗就算了,我看你胆子是越发的大得上天,敢跑来偷东西。”
这名字好生的耳熟,花蕊娘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眨眼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谁。
当场被逮了个正着,张小三见赖不过,突然把脸一横,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
“打死人啦,我的手断啦……”
厉大如何不知道张小三平日的无赖样,立刻厌恶地呸了一声,恶狠狠的吓唬道:“打死你也是活该,叫你敢来偷。”
说着厉大便转过头来,向着花蕊娘问道:“蕊娘,丢了啥没有?这事儿你看咋办?”
花蕊娘摇了摇头,刚要说话,那张小三又接着叫道:“咱们没偷,咋了自家亲戚还不能来院子里头转转?广武你说句话……”
花蕊娘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立刻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伏在地上的那人。
可不正是花广武,他抱了头抖抖索索地伏在地上,一条腿被宗少城紧紧地踩住,见花蕊娘看过来,他似乎想挣扎,却又挪动不得。
厉大顿时有了几分为难之色,立刻征询地看着花蕊娘。
“蕊娘,咱没想偷你家啥啊,就是过来看看……”花广武小声地哼了一句,完全不复往日里那副横行霸道的摸样。
“看?大白天光的不见有人来看,深更半夜倒摸上门来了?”吴婆婆提高音量喊了一句,又转过头来向着花蕊娘道:“蕊娘,这事儿咱们都做不了主,得找里正问个公道。”
花蕊娘刚要答话,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繁杂的跑动声,只听一个男人提高了音量道:“贼在哪儿?”
厉思良的面上一喜,立刻同样高声回道:“是田家大叔?在这边呢,已经被逮住了。”
几道火把的亮光往这边晃了过来,一堆提着木棍锄头的汉子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花蕊娘扭头看了几眼,都是这附近的村民。
看来是自己刚才那几声喊收到了效果,花蕊娘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又厌恶地剜了地上的花广武一眼。
见了这般阵势,张小三也不敢再嚎了,地上的花广武更是差点要将脑袋埋到了地里,浑身抖抖索索地恨不得缩成一团。
这边厉大已经跟这些庄稼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又将宗少城拉过来,直说多亏了他将贼抓到。
小山村里的风气原本就淳朴,庄户人家最恨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人。若是只有张小三一人,这些汉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上来将他痛打一顿,可是现在有了花广武在,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有了些犹豫。
同住在一个村里,花家两房的矛盾大家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毕竟沾着一个亲字,花家二房的人不开口,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各位大叔,咱们村子里风气一向都正,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伙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蕊娘听大叔们的。花蕊娘猜到了他们的心思,立刻走上来脆声脆气地说了一句。
“绑了,带去见里正,可别叫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整个村子的风气。”既然花家有人开了口,张小三和花广武平日里的德行又是深受人厌恶的,马上就有人扬声提议。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很快就有人找了绳索出来。宗少城放开手往旁边退了一步,两个大汉上前,手脚利索地把张小三两人绑了个结实。
“走,上打谷场去,”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庄稼汉扬了扬手,又回过头来向着宗少城道:“是这位小兄弟帮忙抓住的?那就劳烦你跟着咱们跑了一趟。”
宗少城看了花蕊娘一眼,便含笑点了个头。
许是见宗少城身上的衣着不俗,另外一个庄稼汉子又凑上来冲着他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小兄弟了,这两浑人在咱们村子里是出了名儿的,没想到今天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偷上门来。”
宗少城轻轻摇了摇手,直笑道无需言谢。
这些都是平日里做惯了重活的力气汉子,张小三和花广武再不情愿,也只得被推推搡搡地架着出了门。
商姨娘一手搂着花云娘,一手拉着花玉朗,三个人站在屋子门口半晌没发话,脸色似乎都有些发白。
花蕊娘这会儿才得了空,连忙走过去轻轻捏了捏商姨娘的手,温声道:“姨娘别怕,贼抓住了,下回他们肯定不敢再来。”
“蕊娘,这可咋办才好……”商姨娘迟迟疑疑地说道:“广武咋能这样……回头你大伯娘要来闹,这可咋好?”
“谁叫他自家不长眼要上门来偷?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自去找里正做主,姨娘你就放心吧。”花蕊娘宽慰地在她手上拍了拍,又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笑道:“大伯娘要敢来闹,咱们再把她打出去就是。”
花云娘“噗哧”笑了一声,花玉朗也忍不住跟着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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