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就叫圆圆满满(加更)
屋内灯火渐渐,晕开模糊的浅黄色,窗外大雨倾盆,铺天盖地砸下来,甚至盖住那一声尖叫。
谢修之却还是听见了沈容的叫声,刺破雨幕直直传入他的耳中。
他的心猛地一颤,抬眼看向屋内。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稳婆推开门,对着几人笑道:“生了生了!生了个小公子!”
“只是……”稳婆面上喜色稍稍一沉,又道:“还有一个。”
谢修之像是被什么击中般,忽地站不稳,晃了晃神,定定看着稳婆道:“她现在还好吗?”
稳婆被新冒出来的男人吓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位……这位老爷,里面的夫人身子不大好,只是到底已经生下来个小公子,也算半只脚踩过去了!”
谢修之仍是眼前有些发黑,对着门前的稳婆道:“多谢。”
一侧的沈钰挤开他,对着稳婆道:“参鸡汤备好了,你给表妹抬进去,要什么直接开口,事情办好了,要是里面一切安好,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都简简单单。”
稳婆刹那间便打起精神,笑道:“好好好,沈三少放心!老身这大半辈子不知……”
“得了得了。”
沈钰对着稳婆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你赶紧进去伺候着。”
“是是是。”
稳婆一脸喜意,面上笑意满满,对着几人说一句,才忽地恍然道:“啊!今日雨大,寒气湿气重,不便将小公子抱出来。”
“是,你去吧。”
沈钰低低吩咐几句,对着一侧的父亲开口道:“父亲,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您先去偏房歇口气。您身子不好,若是表妹出来见了,又要忧心。”
将父亲劝进去,沈钰才松口气,对着谢修之道:“不必忧心,万事都已经备好,若是王爷无事,还是先回去吧。”
沈钰下了逐客令,谢修之敛眉对着沈钰道:“抱歉,只求沈三少爷让我再次等候。”
只是……
沈钰对着谢修之完全撑不出个好脸色。
沈家的人一向护短。这谢修之将表妹囚在沈家,甚至对外传言表妹已死,害姑姑大病一场,甚至母女两人险些没机会相见。
沈容寻苏瑶瑶这么多年,有多苦,他都看在眼中。这件事岂是几句抱歉,便能说清?
沈钰冷眼看着谢修之颤抖的手,眼底神色冷然。
谢修之沉默地看着门内,透过雕花的窗,他隐隐见到几个轮廓。
他心一颤。
只是还未看清,一侧的沈钰便似笑非笑地将人拉开,将谢修之又拽到有些漏雨的檐下,继续道:“等着吧,你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妇人生产乃死门关,你现在进去,与只会让瑶表妹心神大动。”
谢修之颔首,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住手心。
他下意识想要从腰侧解下苏瑶瑶绣给自己的锦囊,却忽地发觉因着路上颠簸,锦囊不知去向。
谢修之站不住,直直蹲下身,定定看着窗内的昏黄烛光。
烛光摇曳,只听得见沈容低低的安慰,还有几个稳婆的叮嘱,还有那孩子的哭声。
他撑着身子起身想要去看一眼,却垂眼见自己一身狼狈,身带寒气,最后也只是沉默着蹲下身。
“瑶瑶。”
沈容眼睛发红,抱着襁褓,对着苏瑶瑶道:“你看看,这是你的孩子。”
苏瑶瑶稍稍缓过神,眼前景象清晰几分,转头看身侧的孩子,下意识勾起唇角。
“名字还没想好。”沈容笑,对着苏瑶瑶说:“但是不如先给孩子想一个乳名?”
苏瑶瑶愣神,看着身侧小小的一张脸,脱口而出,“好难看。”
沈容笑出声,盯着苏瑶瑶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只是说着,苏瑶瑶和沈容都不免沉默。
沈容只在苏瑶瑶出生时见过她一眼,之后刺杀,沈容差人护送苏瑶瑶回府,生死惊变后,却只听见护送苏瑶瑶下山的人全都消失,只留下些被山中野兽啃过的尸骸。
苏瑶瑶抿唇,一侧的沈容伸手摸着她的脸,努力笑道:“怎么在哭,今日是大戏的日子,还有一个孩子呢。”
“就叫圆圆和满满吧。”苏瑶瑶开口,打断沈容的哀思,“会不会太俗气?”
“圆满。”沈容念一句,“好名字!真好,瑶瑶起得名字真好。”
熟悉的痛又袭来,苏瑶瑶脸色渐白,面上神色却不变,对着沈容道:“娘生我时候也这么疼吗?娘,我在这里,你不要哭。”
沈容忍着泪。
屋内又传来熟悉的痛哼。
谢修之脸色越来越白,对着沈钰道:“我从京城带来了药,劳烦沈三少差一个丫鬟送进去。”
“早就送进去了。”沈钰叹口气,“我又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的人。”
“嘎吱——”
门被推开。
沈钰和谢修之面露喜色,猛地转头过去,就见刚才笑意盈盈的稳婆白着脸冲过来,颤声道:“夫人这一胎不安慰!”
谢修之骤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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