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共骑
门外的小丫鬟看上去有几分眼熟,见苏瑶瑶,她眼睛一亮,便走上来压低声音道:“苏姑娘,奴婢是谢府的人,主子来问您,愿不愿去外面转一圈?”
苏瑶瑶微微有几分惊讶。
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原先自己在谢修之那里时候,伺候自己的小丫鬟,于是她现在还叫自己一声苏姑娘。
苏瑶瑶没反驳,只是又往里看一眼,然后对着小丫鬟道:“可以,你带路吧。”
小丫鬟松一口气,“苏姑娘,主子吩咐,您先将披风穿上,最好穿一件厚些的。”
苏瑶瑶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现在的天也不算冷,至少苏瑶瑶出来之后不觉得冷。只是谢修之既然开口,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苏瑶瑶倒是没有迟疑,对着小丫鬟微微颔首,进去穿上一件厚厚的白狐大氅,对着小桃和刚处理完杂事进来的芸芸吩咐两句,才起身离开。
谢修之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苏瑶瑶不免有几分茫然,跟在小丫鬟身后,下意识朝着不远处的天边看去。
猎场在山脚,于是再往前便是些山林。
苏瑶瑶没走多远,就忽地见谢修之牵着一匹马站在树下,再一回神,带路的小丫鬟已经退下,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牵着马站在自己身侧。
他忍不住定定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忽地消失。
她穿着披着一身狐毛大氅,白色的皮毛在月下像是发光一般亮眼,衬得她本就昳丽的五官显露出几分难言的仙气,让谢修之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一般,连呼吸都渐渐放轻。
“怎么了?”
苏瑶瑶见他愣愣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一眼手心,发觉什么都没有,才暗暗松一口气道:“你在看什么?”
谢修之骤然回神,忽地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她叫自己一声“大公子”。
这是一件好事,过去那些总是要过去,最主要的是苏瑶瑶得过去,她现在不叫自己一声大公子,两人的身份便已经不同。
她不再是自己的丫鬟,也不再是那个抗拒自己的女人。
谢修之后知后觉,心猛地一跳,甚至难掩自己面上的喜色,最后笑着问道:“今日我带着两个孩子在马上跑了一趟,今夜天很好,我用晚膳时候就念着想要将你带出去,于是差小丫鬟来问你。”
苏瑶瑶忍不住脸红,只是对上谢修之一双比往日更明亮的眼睛,顿时一怔,心口微微发痒。
“想来吗?”
他伸手,掌心向上,对着她笑。
苏瑶瑶见他面庞被月光染出浅淡的阴影,也一怔,才点点头。
他往前一步,伸手揽着她的腰肢,下一刻,苏瑶瑶便已经坐在了马上,谢修之牵着马,问道:“坐得稳吗?”
他伸手为苏瑶瑶又轻轻调了一下脚镫子,最后迟疑片刻,见她胆怯地微微低着身子不敢坐直,还是翻身上马,将她揽在怀中。
身后,男人紧紧贴着她,因为隔着厚厚的大氅,苏瑶瑶并不像是以往他抱着自己那般,能清晰地感知他此刻的温度,只是他的双臂跨过她的腰,扯紧缰绳,时不时带着几分力道擦过她的温软。
苏瑶瑶耳根发热,迟疑片刻,终于稍稍站起身往前看,却见一轮圆月挂在天际。
“好看吗?”
谢修之微微凑近,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今日见着月亮就觉得该带你出来看一眼。”
苏瑶瑶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忽地觉得心口软得像是一团棉花,一点一点地软下去,对上谢修之一双盛满柔情的脸,顿时便更是心动。
“我很喜欢。”
苏瑶瑶低低回答,望着前方,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我记起来,我第一次学骑马时候,似乎也是秋猎。”
谢修之见气氛沉默,便一句一句地开始给苏瑶瑶讲。
“当时我刚从金陵来京城,认得的人只有祖父,甚至其他几房的人都放着我,担心我去分他们的东西,于是我一直是孤零零一人。”
苏瑶瑶微微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听着谢修之提起自己的过去。
“当时祖父带着我来秋猎,亲自教我骑马。”
只是当时谢修之的祖父还有旁的事情要忙,于是只能将谢修之托付给一个下属。
“之后我学得快,便有人看我不舒服,想要出手暗算。”
“之后呢?”
苏瑶瑶心跟着一紧。
她依稀记得,谢修之被祖父带离金陵时,年纪也不大,似乎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是个被生母刘氏算计后险些丧命的孩子。
“当然被我发现了,他们从我来京那一刻便看我不舒服,之后的十多年,直到现在,他们不敢不舒服了。”
谢修之忽地轻笑出声。
苏瑶瑶微微怔住。
他其实因着那些人设计,不小心惊了马,险些丧命,却因着遇险时候的镇定入了当时的皇帝的眼,于是成为太子的伴读。
“也是一件好事。”谢修之淡淡开口,“至少我没吃亏,甚至在当时知道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才继续道:“权势是最好的东西。当时嫉妒我的那些小人,最后却因着我成为太子伴读,再不敢说什么,甚至吓得跪地求饶。”
苏瑶瑶沉默着,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谢修之时,他面色冷戾,对谁都是一贯的冷淡。
她心口微微发疼,最后没有吱声。
“可惜,要是我晚一些来京城,指不定就能将你一起带上。”
苏瑶瑶听着谢修之有意让她开心些,于是也配合着笑道:“当时我生得面黄肌瘦,大公子怕是嫌弃都来不及,哪可能接近我。”
谢修之一顿,勒紧缰绳道:“不要叫我大公子了,换一个吧。”
苏瑶瑶下意识转头看他,就见谢修之微微拧眉,然后继续道:“你现在叫我一声夫君,怕是外面那些人会有想法,可若是叫我一声修之,我觉得是极好的。”
苏瑶瑶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得面庞爆红,最后微微点头,就算是应一声。
没想到谢修之不甘心,对着她追问道:“你同意了?那你为什么不叫一声?”
苏瑶瑶稍稍攥紧手心缰绳,低低道:“修……修之。”
谢修之笑一声,抓紧缰绳道:“抓紧。”
下一刻,马忽地加速,苏瑶瑶猛地撞入谢修之怀中,猝不及防。
两人之间气氛温存,只是不远处,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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