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苏瑶瑶呢
谢修之已经很多年没有病得这般重。
即便是喘息,胸腔前也传来阵阵的痛,顺着胸口传遍四肢百骸。鼻息灼热,热得他甚至像是被丢入火堆中,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争执声,偶尔醒来,也只见着有人等候在自己床边。
“苏瑶瑶呢?”
他问,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心底不安,“苏瑶瑶在哪里?”
“……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伤了腿,所以现在暂时不能来看你。”
他闻言微微颔首,最后猛地沉下去,只觉自己像是陷入无尽的黑暗,一直昏昏沉沉不清醒。
苏瑶瑶呢?
他隐约觉着自己像是问了好几次,每次回答都一样,于是也就不再追问。
“好了,我再不停药,对他身体不好。”
“可是……他醒来若是……”
“不行,这药让人昏睡,短时间无事,若是太久,到底会让人分不清梦境现实。”
“……好。”
他像是落入水中,听得不真切。
“谢修之?”
“谢修之!”
谢修之猛地睁眼,头痛欲裂,终于看清床边的人是宋麟安。
“你终于醒了!”宋麟安不禁有几分惊喜,只是这几日脸上愁苦太多,以至他现在笑起来时,面上甚至带着几分怪异。
谢修之缓了缓,才想起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一眼四周,认出这里是自己在京城的住宅,才猛地回神对着宋麟安问道:“我们回到京城几日了?”
宋麟安抿唇,最后回答道:“半月,十五日,今天正巧是第十六天。”
他又问,“此次有诈,你父亲找到真凶了吗?”
宋麟安见着他面上的冷色,开口继续道:“还在找,但是已经有眉目了。”
这般说着,一侧的小丫鬟上前一步想要将谢修之扶起来,被他伸手拂开。
谢修之死死拧着眉,眉头越来越紧,自己撑起身,对着宋麟安问道:“苏瑶瑶呢?是不是伤了腿?这么多日?还没好?”
他说着,迟疑片刻,还是对着外面扬声道:“青玉。”
青玉进来,敛眉对着谢修之行礼。
他见着谢修之像是要起身,才急急扶他,为他穿上鞋袜。
“谢兄。”
宋麟安想着这几日查到的事情,清楚苏瑶瑶怕是……
他沉默片刻,才继续道:“苏姑娘下落不明,只寻到一具焦尸,只是不清楚到底是思棠还是苏姑娘。”
谢修之动作一顿,像是时间暂停般忽地木在原地。
什么?
他疑心自己听错,竟是将宋思棠都听成苏瑶瑶,心底暗骂自己昏了太久,什么都分不清。
这般想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下沉,到底是不好意思当着宋麟安的面露出什么表情。
宋思棠再不好,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于是谢修之抿唇对着宋麟安沉沉道:“节哀。”
宋麟安闻言表情更是古怪,嘴角微微颤抖,下意识避开谢修之的目光,最后还是定定看着他,说:“谢兄,苏姑娘和思棠都不知下落。”
这几日中,宋麟安料想过无数种谢修之的应答,或是暴怒,或是悲伤,或是……
唯独不见这般平静,甚至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定定地看着自己,眉梢微挑,眼底流露出几分浅淡的疑惑。
他对上他的目光,不忍心再重复一遍,于是只定定地看着他。
一侧的青玉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眼底泛红。
“春纤和芸芸呢?”
“主子,他们都在外面候着。”
“侯在这里做什么?”谢修之开口,对着青玉沉沉道:“让她们好好伺候苏瑶瑶,顺带着告诉苏瑶瑶一声,我已经醒了,和宋世子议事之后便去看他。”
青玉眼底微红,面上满是担忧之色,下意识便上前要扶住谢修之。
下一刻,他的手被猛地打开。
谢修之起身,却还是没站稳,踉跄片刻,又忽地倒在床上。
“谢兄!”
“主子!”
刚走到门口的文辛远听见里面的动静,瞬间冲进来,对着谢修之道:“你先老老实实坐着!”
他伸手去想要探谢修之的脉搏,却忽地被他避开。
谢修之面上露出几分罕见的狼狈,最后勾唇温和道:“抱歉,让各位担心了。”
说完便看向文辛远,问,“你从苏瑶瑶那里来?”
文辛远面露诧异,朝着宋麟安和青玉看一眼,就见两人面上的沉色,顿时心底一咯噔。
谢修之这是……
不等几人回神,谢修之对着青玉道:“准备人手,跟我走。”
文辛远叹口气,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拦下谢修之,于是朝着宋麟安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谢兄。”
宋麟安开口,眼睛微微泛红,“宋家,文家,都在找,你先好好养伤。”
这般说着,宋麟安也清楚两人生还的机会不大。
毕竟现在是冬天,山林里确实满是积雪,还有些饿了一冬的野兽。
他抿唇,最后还是又重复道:“还找到一具遗体,看不清面容。”
谢修之静静听完,对着青玉道:“去。”
似乎自从他听见宋麟安的第一句话开始,整个人便冷静得令人害怕。
宋麟安看着谢修之面部表情地站起身,披上外衫,对着文辛远道:“麻烦了,你也跟我走一遭。”
文辛远下意识叹口气,也只能无奈点头。
谢修之现在不对劲到了极点,谁敢反驳他?
回神,还未等着他穿上大麾,外面忽地想起一道敲门声。
青玉去开门,看清来人的瞬间一愣,惊讶道:“苏公子?”
“青玉哥哥。”
苏凌凌笑,一段时间不见,却犹如脱胎换骨,整个人看上去甚至看不出原先的影子,对着青玉微微颔首,又问道:“请问谢大人是在这里吗?”
“凌凌!”
最惊讶的便是文辛远,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定定看着苏凌凌,心情复杂道:“你不是在家里吗?”
苏凌凌稚嫩的面上出现几分愧疚,“师傅,我实在是想念姐姐,于是才来谢大人这里寻她。”
这般说着,苏凌凌藏在袖中的手却死死攥住,面上显出几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看向谢修之道:“谢大人,好久不见。”
谢修之抬眼看他,目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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