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失望的兵
“我是幼稚吗？如果连你这么好的兵，因为正常防卫就要被退兵，这样的部队我继续留下去还有意义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以前到二十一区来是因为想你继续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想留在部队，后来留在部队，是因为我慢慢地认可以身上这身军装，我觉得留在这里，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但是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了，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我他妈还不如回去做点小买卖，娶妻生子，陪着老娘过日子呢！”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路扬的语气平静而平和，不难想象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老游望着黑暗中他的影子，眼眶湿润了，男人之间，都不太擅于表露自己的情感，但是他对这位小兄弟的复杂的感情，让他内心感慨万端，他第一次“发配”到自己的兵站时，冲动、盲目、桀骜不驯，像一只一点就着的愤怒的火鸡，遇到事情就会激剧的反弹，为了改变他的这个性格，自己花了大量的精力的时间帮助他一步步成熟，而现在，他考虑的问题已经远远比自己多了，考虑问题的方式也经常超出自己的想象。虽然从外表上来看，他有时候依然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路扬吸了一口烟，对老游说：“如果我们真的脱下了军装，咱们就去阿富汗或者叙利亚，班长我告诉你，用不了两年，我保证咱们发大财。”
“去阿富汗、叙利亚干吗？那里正在打仗呢？莫非你想去那边打仗？”老游好奇地问道。
“跟我们没半毛钱的关系，打什么仗？我们去那边当然是做生意啊！比如贩卖军火，开保安公司，反正怎么挣钱怎么来，就凭咱们这实力，不发财天理不容，哇哈哈哈……”
老游也笑了，说：“你小子是疯了……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路扬说：“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老游说：“你是彻底疯了。”
“疯不疯的，等有一天你数着大把的钞票就知道了。班长你还记得那个雷金纳德吗？就前游骑兵部队的那个小子，他和他手下那几个兄弟的身手不错，我要真去了，立马先收编了他们。”
老游想起来了，在边界的那一场激战之后，路扬竟然和那个本应该是死对头的美国佬雷金纳德莫名其妙地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为了成全路扬，他甚至违背行规，放弃了对保护对象的保护，和他的手下人让开一条道，让路扬大摇大摆地干掉了两个毒贩。当然，这里也有畏惧的成分，那时的路扬已经快疯狂了，谁要敢拦他，双方肯定是鱼死网破。
路扬在规划着自己“伟大蓝图”的时候，老游突然觉得，这小子就像是古代的游侠，他做什么事情，总是让人无法捉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绝对可以成就一番夏国古代剑客快意江湖的伟业。
“所以班长，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别太悲观了。”说完这句话后，路扬呼呼大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送饭的，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们，就连原本相熟的兵也被撤走了，换来的看守应该是保卫处或者其他中队的兵，都是陌生的面孔，也不和他们说话，好在香烟和啤酒继续在供给。二十一区的兵，都是军中骄子，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或者说都有一种天生的骄傲，所以他们不想说话也很正常。
又过了几天，保卫处长带着几个军人来到了禁闭室，他们的脚步在空灵、深悠的过道里响起的时候，老游的心悬到了空中。门开了，外面的灯同时也亮了，保卫处的一位军官站在白得刺眼的灯光下，大声地宣读一份命令，老游晃晃荡荡中，听到了转业两个字，同样命令里，也有对路扬的处理意见：严重违反军纪，同样转业回地方。
老游呆若木鸡地被转业两个字击中，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路扬却意外地哈哈大笑起来，不，应该是狂笑，他放肆地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几个军人满怀同情地看着他们一哭一笑的两个人，过了很久，才说话：“出来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路扬拉起老游，老游没动，路扬火了：“走！人家不要咱们了，你耍赖有用吗？像个男人一样走出去，不穿这身军装又不会死，怕个球。”
老游任由路扬拖着走出了禁闭室，看到外面刺眼的阳光，路扬突然觉得这阳光也充满了讽刺，二十一区最好的新兵，居然因为“严重违反军纪”这么扯谈的理由被踢出了部队，他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两名纠察开车把他们送到宿舍楼下，熊猫、犀牛、泥鳅、变色龙、钟寒山、林壮飞、包大人等数十名兄弟都挤在他们宿舍的过道里，还有刘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们脸上巨大的愤怒和委屈，似乎像一颗随时可以爆炸的定时炸弹。
“兄弟们不要悲观，又不是生离死别，今后咱们还得在江湖上见呢！”路扬百感交集，内心像刀绞一样疼痛，但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没人说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时候随便一句什么话，都会酝酿成一场风暴。
路扬看着老游无力地坐在床上，他只好自己收拾起了行李，同宿舍的几个兄弟进来，帮着他收拾了一番，突然刘君来说道：“老游你别这样，兄弟们心里都难受得很，你越这样，我们越难受。”
老游听到这句话，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好好地居然让我转业回去，我他妈的现在真后悔，我管什么闲事，让老兵被打死好了，我管什么闲事啊！”
刘君来拍拍他的肩膀：“我的转业报告也递上去了，这兵当得窝囊，老子也不干了。我实话给你们说，我他妈在家里是独生子，那好歹也是一个少爷，家里有好多产业，几十亿的资产，老子跑来受这份罪，图个什么？……现在我什么都不图了，因为图不上，老游，路扬，出去后，你们哪里都不准去，就我们几兄弟一起干，用不了几年，我保证你们个个是千万富翁。”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有点语无伦次了，所有的战友万万没有想到，同在一起两年的兄弟，竟然是上亿身家的少爷公子哥。
刘君来说：“我告诉你们，别不相信，你们打听打听云水月集团，那是我家的，准确地说将来是我的，我们有房地产公司、有工厂，有矿厂，我来当兵，我爸一直反对，但是我坚持下来了，现在，我不再坚持了，因为我没有理由坚持下去了，我说服不了自己，老子也要回去，再也不当这个大头兵了。”他的眼里也满是泪水，看得出来，他对基地的这个决定何其失望。
路扬居然笑了：“嘿嘿，看不出来啊！居然有一个亿万富翁和我们一起睡了两年，不过我可不给你打工，我决定了，我要和班长去阿富汗或者叙利亚开保安公司哈哈，直接灭了黑水（美国黑水公司，美国著名的PMC，是一家私人军事、安全顾问公司，诞生于美国军工联合体，标志黑色熊爪。它是与美国国务院合作的三大私人保安公司之一，199年由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海豹突击队”的几名退役军人创建。）你们今后退役了，都来我公司混吧！”
泥鳅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总不能哭吧？”路扬接过犀牛递过来的一根烟：“宿舍不让抽烟啊？”
“抽！今天谁也管不着你，谁他妈这时候不长眼上来说三道四，老子和他翻脸。”犀牛平时话不多，但今天目露凶光，这时候如果真有哪个纠察上来找麻烦，肯定少不了要挨顿揍。
“兄弟们先走一步，我明天就写转业报告，这种窝囊兵老子也不干了。”钟寒山的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路扬，我以后跟你混，跟你去那个阿富汗和叙利亚。”
熊猫一直比较识大体，眼前的这种局面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他们却面临着不公的对待，换了任何人都没法说服自己，但是他还是站了出来：“你们不要起哄了，基地既然有这样的决定，就肯定有基地的考虑的苦衷，大家体谅一下吧！大家都是军人，服从命令吧！”如果换了别人，这时候肯定是千夫所指，但是大家了解熊猫的耿直和厚道，所以没人指责他。
钟寒山喃喃说道：“转业了，不当兵了，寒心了。”
熊猫说：“好了，先别发牢骚了，路扬和老游跟我去一趟大队部，办一下手续，有话以后再说。”
路扬和老游跟在熊猫后面，一堆兵前呼后拥地“护送”他们到大队部，熊猫带着路扬和老游直接上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任江南、苏朝辉、欧阳松和参谋长宋继飞，更意外的是，居然还有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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