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错人
三日后，江城市区。
江流云带着江姝穿行在喧嚣街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无数奢侈品店、餐饮店立于闹市，江姝却一眼也没流连。
江流云看得有趣，忍不住打趣女儿：“宝，你就没发现大城市和我们村里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江姝目不斜视一路往前，“没有咱村里好。”
江流云噎了一下：“为什么？”
江姝压低声音：“妈，我们刚刚经过了十二家珠宝店五家餐饮楼十七家服装店，珠宝店里展出的最贵的那颗标价三千八百万的宝石，还没有咱村里刘大婶随意扔在鸡窝里做装饰的那颗石头成色好。”
江流云陡然沉默。
江姝声音更低：“那些餐饮楼飘出来的味道，也是各种充满科技与狠活的气息，完全比不得咱村里的原汁原味的肉菜。”
江流云咳了一声：“嗯，那是。咱村子穷，但食物可真是纯天然。”
“服装店也不行，那些布料还不如我平时拿来练习缝纫术的破布片质感好。”
江流云轻轻叹息：“宝啊，以后这些大实话别在外人面前说，我怕你被打。”
江姝乖乖点头：“好，以后不说。”
江流云又道：“不管布料好不好，妈妈也要带你去挑几件衣服，在城里，可不能穿得和村子里一样，不然你同学会笑话你的。”
江城奢侈品金街，JS高级定制门店。
一行西装革履的高层行色匆匆走了进来。店长慌了：“刘总，高经理，你们怎么……”
“全部出去。”为首的刘总紧急下命令，“今天有超级贵客登门，由我们来亲自接待！”
店员们很快做鸟兽散。
清冷下来的门店，刘总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JS三百多家分店，我们江城分店年年业绩垫底。今日突然接到消息，欧亚区执行总裁将亲自来店里视察，能不能打翻身仗，就看今天了！”
“是！”
十分钟后，江流云在JS门店门口停下。
江姝看了一眼，这家门店的装修在整条街都称得上是顶级，里面挂着的衣服款式与布料也属于精品。
此刻正有稀稀疏疏的客人在里面试着衣服，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店员正在贴心地为客人们讲解。
江流云开口：“就在这家店吧，这家店款式不错。”
江姝眼力好，隔着玻璃随便瞄一眼就将价位看了个大概。她拉住母亲：“我们只有三百块。里面的衣服，至少要在后面加三个零。”
江流云噢了一声：“那我们就进去看看款式，到时候妈妈去扯几块布，按照那个款式给你做？”
江姝点了点头。
店里，刘总也注意了门口穿得十分淳朴的母女很久，脑海里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
两人进店，守在旁边的刘总第一时间迎上来，满脸堆笑：“请问贵客有何需求？”
江流云与他对视：“我们自己随便看看，不一定买。”
刘总殷勤地引着二人往一排衣服走去，边走边介绍：“两位这边请。现在只有冬装和春装，稍后我将夏装图册拿来，两位要是看到喜欢的，我立刻安排定制，保证入夏前能送到两位手里。”
江姝感叹：“大城市服务这点确实好，不像咱村楚婶婶的服装店，买衣服都要自己叉下来。”
江流云轻轻咳了一声。
旁边好些顾客诧异的眼光扫过来，刘总立刻站在一侧挡住那些视线，然后拿出十二分耐心为两人做导购：
“这款运动装走的国风路线，是国风大师红酥手的作品；这款裙子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奥卡尔纯手工定制作品，目前华国一共就两件……”
江流云：“款式还不错。”
“还有这件外套，贵客您看看上面的内村，这是华国四大名锦之一的蜀锦，寸布寸金……”
江姝：“质量确实好。”
“您再看这款撞色T恤，这是本周刚推出的限量款——”
“不错！”
……
半小时后，江流云转头低声问女儿：“有喜欢的款式吗？”
江姝点点头，随意指了几件。刘总立刻吩咐将那几件打包。
西装革履的收银员生疏地操作着收银系统：“贵客您好，一共是五十三万——”
刘总打断：“一共是五千三。”
收银员瞄了刘总一眼，又偷偷瞄了下站在一旁明显乡村风打扮的母女：“是、是的。”
江流云蹙眉：“我刚刚明明听见说是五十三万。”
刘总压低声音，很是恭敬：“您是贵客。只收您几千意思意思，至于差价，算是我送给小侄女的见面礼。”
江流云沉默。
江姝也沉默。
刘总打量着二人神色：“两位这这是……不满意？”
江流云意味深长：“用公司的衣服做人情，好一个借花献佛——只是不知先生将我们错认成了谁？”
“没有没有！”刘总连忙否定，“我与二位素不相识，纯粹是合眼缘……”
江流云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好一个合眼缘，那就祝老板靠眼缘步步高升。衣服我们就不要了，走吧，宝。”
两人走出门店，刘总在身后倾心送别。
直到两人消失在茫茫人海，刘总才站直了身体，捶腰回店内。
收银员有些惶恐不安：“刘总，咱没、没弄错吧？”
刘总微笑：“官网是没有那位的照片，但……你没发现那位夫人头上的发夹，和JS的LOGO一样？”
“可、可她没收衣服？”
“没收更能说明她的身份。”刘总感叹，“价值几十万的衣服，真正的乡巴佬，哪里禁得住诱惑？而且，她祝我步步高升，这间接说明，我们这次的综合评估，稳了……”
收银员恍然大悟：“还是刘总火眼金睛。”
江流云带着江姝去了一个平价布料店。
“宝，你记着，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流云借机给江姝灌输外面世界的险恶，“你若接住了那块馅饼，很有可能将付出十倍的代价。”
江姝受教：“刚刚那个人，把我们认成谁了？”
“认成谁不重要。”江流云顿了一下，“这种谄媚的人在，江城分店没存在的必要了。”
JS分店。在两人走后没多久，一场风波乍起。
花枝招展的贵妇将选好的衣服放上收银台：
“也给我打个折。”
“对不起，JS从不打折。”
贵妇怒了：“可你们刚刚明明——”
刘总脸色冷下来：“你们看错了。JS创立品牌十六年，从不议价，如果你们接受不了，还请移步别家。”
“你们竟敢驱赶顾客！我老公是工商局高层，信不信直接让你们停业整顿！”贵妇直接愤怒地将限量名包往柜台一砸！
门店的大门再次推开，又是一群身穿高定的商业人士走了进来，为首的头发花白，面容不怒之威，领口别着醒目的JS工作牌。
刘总一看那工作牌上‘欧亚区执行总裁’几个字，心中涌出荒唐的念头，一时有些站不稳。
身后，临时取代收银位置的助手额头直冒汗：“刘总，我们之前好像……真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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