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孝与不孝
“柳姑娘！请留步！！”
齐云峰是在接近齐家大门口的地方追到柳茉三人的。
柳茉虽然差不多已经和齐家撕破了脸，但终究还没有踏出齐家大门，不能对主人家视而不见。
于是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想要听听齐云峰说些什么。
为了追上他们，齐云峰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
除了面色红润、微微有些喘.息之外，跑了这么长的距离，他竟没有半点不适的感觉。
“看来这针灸确实有用，齐少爷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柳茉道。
她是就事论事，齐云峰却是脸红了。
他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刚认识柳茉的时候，他正在发病，几乎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就算后来没了生命危险，也只能整日躺在床上，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一样岌岌可危。
现在呢？
他能跑能跳，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全是托了柳茉的福。
可他祖母却把人叫来存心欺辱，甚至涉及陷害。
偏偏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间，巨大的后悔和惭愧席卷了齐云峰的情绪。
他呆呆的看着柳茉，嘴唇开开合合，满肚子的话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柳茉倒是没有那么多矫情。
在她看来，人和人能否和谐相处，是需要缘分的。
除了性格之外，还需要环境、家世、等等等等条件的制约。
齐云峰这个人，本身没有问题。
只是他身为齐家少爷，和自己这个草根出身的人相差太远。
之前来往过于频繁，确实是她考虑不周了。
所以齐老夫人才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想尽办法对自己下手。
只是这手段确实太过下作狠辣就是了。
因为想得通透，柳茉倒是比齐云峰冷静许多。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叹了口气，道：“齐少爷想说什么？不必着急，你可以想好再说。”
齐云峰本来整个人僵直的如同木头一般，柳茉这么一说，他才感觉自己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柳姑娘……”
他哑着嗓子道：“是我对不起你，是齐家对不起你。”
“你巴巴的追过来，就是想说这个？”柳茉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回去吧，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收到了，却不能原谅。
齐云峰既然能默不作声的看着齐老夫人对自己步步紧逼，就应该明白，从此之后，两人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齐云峰倒是没想那么多。
柳茉这么一说，他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反手拿出一只盒子，递到柳茉面前。
“柳姑娘，这是我向你赔罪的礼物，还请你收下。”
礼物？
“不必了。”柳茉摇摇头。
既然不打算再多往来，就没有必要收人家的礼物。
也免得牵扯过多，给人不必要的误会。
“柳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
齐云峰见她不收，说话的声音竟然带上了哀求：“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收下我的歉意，这样也不行吗？”
“既然不求我原谅，为什么要让我手下？”柳茉看着他，反问。
“你祖母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与你齐家少爷相交，便将我叫进齐府冷待羞辱。她觉得我性子倔强，不好掌控，就让你家丫鬟设了个局来陷害我。”
“当然了。”
柳茉看着他道：“我不是银子，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齐老夫人厌我恨我，我不在意。但是你不一样。”
“齐云峰，我以为我们至少是合作伙伴、是朋友。可是你呢？”
“你祖母口口声声要把我置于死地，你却在一旁作壁上观，既然这样，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接受你道歉的礼物？”
她看着齐云峰，深深的道：“伤害已经造成，就谈不上挽回的余地。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说完，她后退一步，第一次郑忠的朝齐云峰见了个里：“之前承蒙齐少爷照顾，柳茉在这里向您表示感谢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事情实在是勉强不来。跟和安堂之间的交易，我会另寻时间与齐少爷商量，至于现在，还请您留步吧。”
眼看着齐云峰上前一步，急急的要分辨些什么，柳茉突然厉声道——
“齐少爷！！”
“你还不回去吗？”
“令祖母在等着你呢！！”
“若是她知道你在门口与我这般纠缠，气出病来可怎么是好？”
……
齐云峰终究还是回去了。
柳茉甚至没有多看他的背影一眼，只径自随冯瑛夫妻离开了齐府，坐上了冯家的马车。
路上，张伯言忍不住感叹：“其实今天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齐老夫人糊涂。正所谓孝字当头，摊上这样的祖母，齐兄也是左右为难。”
“夫君此言差矣。”
冯夫人道：“那齐老夫人找柳姑娘过来，根本就是蓄意栽赃，想要致人于死地，这本身就是触犯了律法！我不相信齐少爷看不出来。”
“他既看出来，却不加制止，只沉默的看着祖母陷害救命恩人，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难道你觉得，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话也不能这么说……”
被妻子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张伯言觉得有点没面子，忍不住道：“齐老夫人是他的祖母，他除了顺从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夫君不知道吗？”冯夫人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道，“对于儿女来说，见到长辈犯错不加制止，等于是纵容。”
“盲从才是最大的不孝！！”
她这话说的张伯言心里一颤。
不知怎么，就想起母亲不顾自己当年对岳父的承诺，拼命给自己塞通房，还逼着自己纳妾的事情来。
顿时觉得心虚无比，讷讷的不再开口。
冯夫人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说，只转头拉着柳茉的手，亲亲热热的跟她说起来晚上去一品楼的事情来。
柳茉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我娘还在家里等着，弟弟又年幼，我实在不方便久留。不如我就在马车里给冯夫人开方子，顺便说说您前三个月养胎要注意的事情吧。至于其他的，日子还长着，总有时间再聚。”
张伯言本来还在为家中婆媳之间的龃龉烦恼，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久之后，马车中才传来一声惊呼。
“瑛儿，你居然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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