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行
慕白的探子看到镜月城外那株老槐树上的一抹红梅时,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他连忙跨上马,快马加鞭去报信,那速度,跟他娘催他相亲似的。
叶南雪一行人刚进入南周地界,就在路边的茶棚看到了正在“歇脚”的慕白。她心里直乐:这位爷装得还挺像,端着茶盏一副游人模样。
“青阳,”她故作疲惫状,“咱们赶了三天路了,歇歇脚呗?”
青阳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是想趁机搞事情。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叶南雪欢天喜地地跳下马,心说:总算能把密信给慕白了。可谁知这青阳和云溪跟防贼似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她把密信藏在袖子里,好不容易写好的,再不给出去就该发霉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时,一个黑衣人突然骑马而来,看见青阳后直接走了过去。
青阳眉头一皱,快步迎上前。
叶南雪正纳闷,就听见那人说:“长平王和宋将军都被下了天牢!”
“什么?!”叶南雪脱口而出。
青阳和云溪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消息吸引,叶南雪眼疾手快,趁机把密信塞给了装作端茶路过的慕白。
搞定!她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过,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青阳,”她站起身,神色严肃,“我要回北荣。”
青阳冷冷看她:“郡主,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叶南雪看着他清冷的眼睛,“您这么厉害,我是跑不掉的。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把话说开。我不能让表哥一个人面对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子!”
青阳眉头微蹙:“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叶南雪举起手指,“无非就是三种结局:一,我死在半路;二,我死在东华城;三,我成功救出表哥,然后跟他一起死。”
她说得轻松,但眼神坚定:“不过嘛,说不定还有第四种结局呢?”
青阳盯着她看了半晌:“你还真是……和你母亲一样固执。”
“我必须回去!”叶南雪倔强地说。
青阳眉头紧皱:“不行。王爷让我务必要将你安顿在南周,这是他交给我的任务。”
“那表哥怎么办?”
“我安顿好你后,自会去救他。”青阳淡淡道。
“怎么救?”
“劫狱。”
叶南雪翻了个白眼:“您这办法怕是不够格。青阳宗主,您不是不知道,表哥他根本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那些将士们才会回东华城的。就算您能劫狱救他出来,他也不会走的。”
青阳还要说什么,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郡主说得对。”
慕白从茶棚里缓步走出,朝叶南雪行了一礼:“郡主和长平王都帮过我家主子,如今你们有难,我家主子定不会袖手旁观。”
青阳下意识地把叶南雪护在身后,眼中浮上一抹戒备之色。
“青阳大人别紧张,”叶南雪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这位公子没有恶意。公子,不知你有何良策?”
慕白微微一笑:“请郡主先随我去江都,我家主子自有安排。”
“可是表哥……”
“郡主若是担心,”慕白压低声音,“不妨给那位小皇帝写封信。”
“写信?”
“没错,”慕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他那么挂念郡主,不如写信说自己有要事处理,处理完后就回东华城。在此之前,还请他善待长平王,否则……”
“否则我将永远不会再见到他。”叶南雪接过话来,却有些迟疑,“这……管用吗?”
“这主意是我家主子想的,”慕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郡主且信他一回。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给我们争取时间罢了。”
叶南雪恍然:“这是萧禹还给表哥的人情?”
慕白笑而不语。
叶南雪无奈:“好吧,我信他一回。”
青阳在一旁听得神色一动:原来如此。南周一直在暗中关注北荣的动向,而这次邀请叶南雪去南周的,竟是南周皇帝萧禹?
他看向叶南雪的背影,心中暗叹:难怪建安长公主临终前说,这丫头的命格不同。如今看来,她还真是个能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
“青阳宗主?”叶南雪回头看他,“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青阳回过神来:“你真决定了?”
“嗯,”叶南雪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我看好萧禹,若他真能结束这天下纷争的局面,对于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来说,便是最大的福气!”
青阳:“......”
叶南雪赶紧捂住嘴:糟了,我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
好在青阳只当她是在说笑,并未多想。倒是慕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叶南雪心里一跳:这位护卫大人,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时候不早了,”慕白翻身上马,“咱们这就启程吧。郡主放心,我家主子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救出长平王。”
一路南行,叶南雪见到了太多让她心碎的画面。
路边歪倒的枯树下,常常躺着冻僵的尸体。那些从北荣逃难的百姓,带着最后一点家当,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漂向南方。
“又一个。”云溪轻声说道,指着路边一具抱着孩子的尸体。那母亲临死前还用破布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衫。
叶南雪忍不住下马查看,却被青阳拦住:“别去了,救不了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红着眼圈问。
慕白叹了口气:“北荣的苛捐杂税太重了。前几日我还见过一户人家,因为交不起税,男人被抓去当壮丁,女人卖了女儿换钱。可那钱还是不够.……”
“那些土匪也不是人,”云溪愤愤道,“抢走百姓仅有的口粮不说,连棉衣都不放过。这大冬天的,叫人怎么活?”
叶南雪看着那些沿着运河南下的难民,心如刀绞:“可南周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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