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审问

“不是监视，”萧禹语气恳切，“是想让阁老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您的心血，还有人愿意继承您的志向。”

齐素清沉默良久，突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似乎看懂了这位有着“傀儡”之名的皇帝的做法，他看向萧禹，郑重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问：“陛下准备如何对付章文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不是喜欢征战吗？就让他留在南疆。他不是喜欢权势吗？那就让他的权势成为他的坟墓。”

“说得漂亮，”齐素清嗤笑,“可他手中有兵权，况且南周大部分兵力都被他调去了南疆。”

“所以朕需要阁老相助。”萧禹正色道,“您在朝中经营多年，对各方势力了如指掌。只要能说服沈既辞倒戈，吏部就是第一个突破口。”

“你就这么相信老夫？”

“先生教导学生时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看得出来，您是真正怀着济世之心的人。”萧禹直视着他的眼睛，“您说过，一个明君最重要的，是知人善任。而朕，现在就在用人。”

齐素清猛地抬头，对上萧禹坚定的目光。这段日子，他的这位老管家也的确有意无意的跟他说起当今的圣上不一般，不仅亲自到百姓中为他们诊病，还自掏腰包安顿了外来的流民。

原来，他心中一直都记得曾经的那些痛，记得自己的三位兄长是被谁害死的。原来，登基这几年，他一直在隐忍，等待一个机会。

许久，他轻叹一声：“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一个明白人。也罢，老夫就肝脑涂地，再为这天下操一回心。”

“那沈既辞那边……”

“这小子虽然被权势蒙了心，但本性未泯。”齐素清眼中精光闪动，“老夫去会会他，问问他是想继续和章文钊狼狈为奸，还是想重拾当年的志向。”

萧禹大喜：“如此甚好！”

“不过……”齐素清话锋一转，“老夫出山可以，但有个条件。”

“先生请说。”

“你得答应老夫，一定要对得起这片疮痍的土地，对得起这些饱受战火蹂躏的百姓。”齐素清眼中闪着泪光，“老夫这辈子，就盼着能看到这天下太平。”

萧禹郑重鞠躬行礼：“请阁老放心，朕此生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绝不辜负阁老的期望。”

窗外飞雪依旧，映得几人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这个新年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

北境的风夹着雪花呼啸而过，凤鸣关外的将士们正在清点伤亡。马梁单手抱刀，看着那些被抬回来的兄弟，眼中满是悲痛。虽然救出了被掳走的百姓，缴获了大量粮草，可这代价着实有些重。

“让将士们去休息吧，”宋祁拄着剑站在一旁，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这一仗，他们都累坏了。”

“你也去包扎，”马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那一剑差点割断你的筋骨。”

“先看看伤亡情况……”

“都去休息！”顾长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大步走来，看着两个得力干将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心痛，“让军医给你们处理伤口，这里有本王。”

马梁还要说什么，却被顾长翊打断：“这是命令！”

两人无奈，只得由着军医搀扶着去了医帐。顾长翊看着归来的将士，原本出征时的三千精锐，如今只剩一千多。虽说救回了被掳走的百姓，缴获了大量粮草，可这损失着实不小。

“王爷，”一个士兵跑来禀告，“那些被救出来的百姓都安顿好了。有几个受了惊吓的妇人已经在医帐里休息。”

顾长翊点点头：“让厨房多准备些热食，这些人怕是饿坏了。”

“还有就是……”士兵犹豫道，“那个匪首梁岩趁乱跑了，不过我们抓住了他的军师，也就是他叔叔梁二柱。”

顾长翊眸光一冷：“人在哪儿？”

“在大帐。”

“让黎大人去清点粮草，你带路。”

大帐内，梁二柱被绑在柱子上。这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者，此刻正冷笑着打量四周。见顾长翊进来，他不屑地撇撇嘴：“长平王？呵，一个叛将，有什么资格审问我？”

顾长翊不为所动，在他对面坐下：“梁岩和狄族做交易的事，是你出的主意吧？”

“是又如何？”梁二柱昂着头，“你们这些官老爷，不也是从百姓身上刮钱吗，只不过打的是朝廷的名义，愚昧世人罢了。我们抢，还不是跟你们学的？”

“放肆！”守在一旁的士兵怒喝。

顾长翊抬手示意士兵退下，问：“你跟胡律达是什么关系？”

梁二柱一愣：“你……”

“别装了，”顾长翊冷笑，“你们窝藏的粮食，都是胡律达给的吧？他让你们在这里闹事，就是为了对付本王？”

“你……”梁二柱额头冒汗，“你怎么知道？”

“胡律达给了你们多少粮食？这些粮食从何而来？”

“我……”梁二柱眼珠乱转，“我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顾长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些都是从百姓手里刮来的粮食。你知道北境有多少将士饿着肚子在打仗吗？多少百姓家里揭不开锅？”

“那又如何？”梁二柱梗着脖子，“反正我们都是要饿死的命，还不如痛快地抢一场！”

顾长翊眸中杀意一闪：“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梁二柱突然笑了：“杀了我？那你就永远别想知道胡律达的计划了。”

“哦？”顾长翊重新坐下，“说来听听。”

“我要是说了，你能放过我？”

“你觉得呢？”

梁二柱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胡律达说，只要我们能搅乱北境，让你焦头烂额，就给我们更多的粮食。”

“就凭你们区区三千匪寇？”顾长翊冷笑一声。

谁知梁二柱突然狞笑起来：“王爷不会真以为我们就这点人马吧？就算是我那傻侄子，也不至于蠢到以这点儿人马来跟王爷硬碰硬。”

顾长翊眸光一沉：“说下去。”

“整个北境，但凡称得上名号的山寨，都已经被胡丞相收入麾下。”梁二柱一脸得意，“青虎寨、狼头山、白狐岭……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万人马。”

“你倒是消息灵通。”

“那可不，”梁二柱挺直腰板，“胡丞相说了，只要等到开春，他就会派大军北上与我们汇合。到时候里应外合，再配合狄族的铁骑……”

“狄族？！”顾长翊猛地站起身，眼中杀意骤现，“胡律达为了对付本王，竟然敢和狄族勾结？”

“王爷还真是天真，”梁二柱不屑地撇嘴，“在胡丞相眼里，你就是个眼中钉。只有你死了，他在北荣国才算彻底没了威胁。”

顾长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下：“你们如此为胡律达卖命，他除了承诺给你们粮食，想必还许诺了其他好处吧？”

“长平王果然聪明，这都猜到了，”梁二柱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胡丞相说了，只要铲除了你，我们都是从龙之臣。到时候别说是加官进爵，就是封个侯爷也不是没可能。”

“那些粮食呢？”顾长翊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胡律达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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