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离间
谢祯居高临下睨着面前的人，走廊两侧的火光映在他冷白的面容上，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蓄出一道极浅的阴影，衬得他轮廓深邃，冷淡分明。
“看来你还认得我。”
听着这道透着冷意的声音，冯守仁打了个激灵，他浑身紧绷，咬肌微微抽动两下，像是恐惧，像是不甘：“陛下竟然派了你过来，未免也太重视冯某了吧？”
他怎么都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谢祯，他何德何能啊！
谢祯长眉微挑，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冯大人，你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信任，在江州为虎作伥，犯下了这么多罪行，你心中可有半分悔意？”
冯守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成王败寇，谢大人此番是来羞辱我的？”
谢祯眼眸倏地一冷：“看来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错？”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冯守仁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夸张地弯起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阴沉，“咱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只是冯某属实没想到谢大人居然这么能屈能伸，甘愿在寒舍隐忍蛰伏多日，谢大人可真是圣上的一条好狗啊。”
这话讽刺意味颇浓，谢祯面色不变，只是眼神冷了冷：“冯守仁，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说，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吧？怎么，还真以为你背后的那位会来救你？”
冯守仁脸色一僵，迅速沉了下来，阴沉地望着他不说话。
很明显，谢祯的话戳中了他心中所想。
他嘲讽地轻呵一声，毒舌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一颗棋子而已，这颗废了还能另寻其他，冯大人向来精于算计，难道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放弃的一天？”
“你知道什么！”冯守仁终于维持不住淡定，愤怒地瞪着他。
谢祯怜悯的目光掠过来，语气平静宛如陈述事实：“我说，你背后的那位，已经把你视为弃子了啊。”
“不可能！”冯守仁仿佛被这话激怒，眼球爬上狰狞的血红丝，双手死死抓住牢房的门，“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像是说服了自己，神经质地抽动着脸颊肌肉，眼神兴奋，“没错，他不可能放弃我的！我知道那么多秘密，他没道理会弃我于不顾！”
谢祯这会儿都有些同情他了，他眼里浮起意味不明的情绪：“你虽身处江州，大概也有听说过我的一些事迹，可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冯守仁不动了，神情僵硬地看着他。
在他的目光下，谢祯慢慢挑唇，垂首拂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在下不才，最擅长怎么撬开人的嘴。”
他抬首，视线重新落在冯守仁身上，透着漫不经心的残忍，语调一字一顿，“落在我手里，你猜那位是更想解救你，还是迫不及待灭你的口？”
冯守仁瞳孔猛地一震！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谢祯说的分明是事实，很显然，换位思考一下，他也猜到了那人会选择怎么做。
如果一个人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又落到了自己的仇家手里，毫无疑问，他不会让那人活太久。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谢祯讥讽地笑了一声：“看来冯大人自己也有了答案，那谢某就祝你好运了。”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朝外走，似乎来这一趟就是单纯为了落井下石。
冯守仁眼神变了变，语气不敢置信：“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谢祯回过身来，眼神似笑非笑：“我留在这里，怎么给对方创造机会？”他若有若无叹了一声，“希望明早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冯大人。对了，忘记告诉冯大人了，我们赶到冯家的时候，你儿子已经被人带走了。”
冯守仁闻言呼吸一滞。
谢祯瞥了眼他的脸色，愈发确定冯天祥的失踪和冯守仁没有半点关系，说完真的往外走，这次无论对方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头。
出了牢房，谢祯扭头朝旁边的人吩咐：“把人盯紧了，等他愿意交代的时候再来禀我。”
虽说以对方的谨慎，冯守仁不一定能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但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东西给人添添堵也不错。
*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冯天祥虽然放着狠话，眼神却难掩惊恐。
那日他本在家中听小曲，几个人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强行把他给带走，冯天祥人都懵了！
他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别提有多崩溃！
之前在那群水匪手里受尽搓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谁知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就又出了这茬，他都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
“哟，冯公子这是还不清楚形势呢，家都快被抄完了，还做着二世祖的梦！”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相貌是明艳妖娆类型，一举一动却爽利干净。
这样的小辣椒放在平时也是冯天祥喜欢的类型，前提是她没有在慢悠悠擦着沾着血的剑。
刚才她就是用这把剑干脆利落地杀了一只鹿，当着他的面抽筋扒皮。
然而冯天祥顾不上害怕，很快被她话里的内容所吸引，眼神震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家被抄了？！”
红菱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眼轻轻一眯，状若好心为他解惑：“当然是字面意思啦，如果不是我们带你走，这会儿恐怕你已经在蹲大狱了。”
冯守仁不是好东西，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喜好美人，但凡是看上的就要强抢回去。
身为女子，红菱对这种渣滓自然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主子交代，她能一剑把这玩意儿捅成筛子！
冯天祥一脸恍惚地消化着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家就没了？他爹呢？
红菱贴心地为他解惑：“你们冯家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盛京那边派人来查，来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你爹自然倒大霉咯！”
她笑眯眯弯了弯眼睛，“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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