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祠堂
“老夫人,恕奴婢多嘴,二少爷显然心思不在表姑娘身上,您这样做固然是一片好意,可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桂嬷嬷轻手轻脚给老夫人奉上参茶。
老夫人望着虞枝离开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
“少年人,容易被眼前的诱惑所迷惑,看不清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我不想让明衍那孩子将来后悔。”
她接过参茶喝了一口,眼里浮现点慈爱,“阿妤那孩子不差,迟早明衍会发现她的好的。”
虞枝从老夫人院里出来,遇到了站在路口的谢祯,她愣了一下,迟疑地上前:“三爷是要去看老夫人么?”
谢祯斜了她一眼,眸光微暗,不答反问:“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她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轻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如实交代:“二少爷被大老爷罚了,老夫人让我去瞧瞧。”
谢祯脸色蓦地一沉,他讥讽地扯了扯唇:“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罚么?”
虞枝难得瞧见他如此咄咄逼人的一幕,眸中闪过怔色,她沉默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三爷知道?”
谢祯陡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眉眼掠过一抹戾气,他薄唇紧抿:“不知道,随口一说。”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像是在压抑什么。
她盯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谢祯肯定知道老夫人昏迷过去的真正原因。
可他刚才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虞枝脑海里蓦然划过一个猜测:
难不成,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这样的话,但也有几分说得通了。
她心里不由有些酸涩,明明谢明衍才是他侄子,他竟会为了她一个外人打抱不平。
虞枝得出一个结论——
三爷果然是个好人。
老夫人亲口吩咐,尽管虞枝心里膈应的不行,还是得照做。
她带着一盒不易消化的点心,以及大夫人嘱咐的两床被子去了祠堂。
至于大夫人为什么不亲自来,自然是大爷事先交代过。
想起大夫人那副不放心的嘴脸,她心里就隐约有些不舒服。
真以为她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呢?要不是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她才不想来呢。
虞枝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来到祠堂外。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门外守着的小厮事先得了嘱咐,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给她开门。
“表姑娘请。”
谢明衍挨了一顿家法,尽管他爹有意放水,这会儿还是奄奄一息,颇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
他听到动静艰难地回过头来,看到虞枝时表情有些复杂:“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笑话。
虞枝来之前本来还不大情愿,一看到谢明衍这幅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值!
要是不来,岂不是错过了这样精彩的场面?
她垂下头,生怕自己眼里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
“听说二少爷被大老爷罚了,我放心不下,于是过来看看。”
谢明衍看见她提着食盒,身边的丫鬟手里还抱着棉被,心中顿时有些说不出滋味。
“你不该来的。”他语气冷淡地别开视线。
“二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虞枝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谢明衍在她面前高高在上惯了,肯定不愿意自己瞧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问就是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作祟。
这么一想,她顿觉心情舒畅。
“二少爷上过药了吗?”
谢家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手掌宽的廷杖打下去,一个成年男子也受不住。
听说谢明衍被打了三十杖来着,他从小娇生惯养,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弱书生,想必这辈子也没吃过这种苦。
谢明衍眸光闪过一抹羞恼,要是没上过,她难道还想亲自给自己上药吗?
大夫人自然舍不得儿子受这种罪,早就派人送过药了。
谢明衍低低嗯了一声。
虞枝也不在意,她就是随口一问。
她将食盒递上去他面前:“二少爷想必还没有吃过东西,先吃点点心垫垫吧?”
这糕点也是她顺手从厨房拿的,按理说谢明衍有伤在身,再加上祠堂潮湿阴冷,更适合吃些热腾腾的流食,她偏偏选了难以下咽的点心,一看就知道不走心。
谢明衍却心中有些心绪不宁,她竟然还考虑到他会肚子饿,特意给他带了吃的。
看虞枝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应该不知道福荣院发生了什么,祖母又为什么会晕过去。
如果知道了,现在恐怕会伤心地质问他吧?
虞枝才不管他想些什么,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了事,不想在这里待太久,让银翘抱着被子放到他旁边:“我是偷偷来的,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夜晚湿气重,这两床被子二少爷且收着,莫要着凉了。”
“虞枝。”谢明衍忽然抬起头叫住她。
她忍着不耐回过头来:“二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眼眸忽明忽灭,闪过纠结:“你不必对我这么好,也不用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虞枝简直想笑,他到底从哪里看出来她在他身上花心思了?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谢明衍这么自作多情呢?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此时应该有的反应,于是黯然地垂下眼睫,点点头:“我知道了。”
虞枝转身抬脚出了祠堂。
谢明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
他低头看着虞枝带来的东西,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虞枝确实很好,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可他答应了楚楚会光明正大娶她过门,如果两个人之间注定要辜负一个,那只能委屈虞枝了。
如果虞枝知道谢明衍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口水吐他脸上。
她脚步飞快出了祠堂,搓了搓手臂:“别说,那地方还真挺冷,只是待上那么小会儿我都受不了。”
“……”银翘有些失言,怪不得她家姑娘走这么快,她还以为她被二少爷给气着了呢。
“想想谢明衍要在里面待上三天……”虞枝咬了咬唇,很难控制自己不笑出声。
她正走在长廊里,拐角处,突然伸出来一双手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往墙上一扣。
虞枝惊诧地抬头,对上谢祯神色晦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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