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生疑
放完狠话，外面的人便趾高气扬地离开。
牢房里气氛一阵低靡。
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落了伤，神色透着面如死灰的麻木绝望。
小羽也在这群人中间，他缩在角落里，指腹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垂着脑袋慢慢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事。
这场暴乱其实和他息息相关，那人死后，大家的情绪本来像往常一样麻木，一个人的死在这群人的心中已经泛不起丝毫波澜。
然而小羽在其中挑拨了几句，无非是控诉他们欺人太甚，不把他们当人看，他言辞激烈，话术也相当巧妙，在那样的气氛下很轻易地拨动了这些人心中的愤懑和怒火，于是便有了这场暴乱。
不过因为人数问题和事先毫无准备，还没来得及闹开，就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监工们迅速压制。
非但如此，几人都挨了一顿鞭子。
不过小羽的内心却不像之前那样麻木绝望，而是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因为这场暴乱就在那人的计划之中，是挑起人们心中那点不满的导火线。
不过这是死了一个人换来的，小羽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有片刻的低靡。
他不会白死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迅速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
牢房上了锁，没有钥匙他们根本跑不出去，因此连监管的必要都没有，四周空无一人。
小羽压低了声音，故作情绪激动：“难道你们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鬼地方，受这群畜生日复一日的压迫吗？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今天死的是大东，那明天后天谁又知道会不会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呢？！”
牢房内一片安静，有人小声地道：“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反抗的下场大家都看到了，有什么用呢？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工作，至少他们现在还用得着我们，不会轻易让我们死。”
这日子苦是苦了一点，至少命保住了。
小羽嘲讽地笑了一声：“你这是骗自己呢？在这种鬼地方努力就有活路吗？大东不努力吗？他干的活比谁都多，只不过是生了场病就丢掉了性命，你能保证你一直不会生病？你能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接二连三的质问让那人陷入了沉默。
有人凉凉地出声：“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小羽沉着声道：“大家齐心协力，一起逃出去。”
“哈。”那人讽笑一声，嘲讽的意味十足，“就凭你？就凭我们？还记得之前试图逃出去的人下场什么样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想死可别拖上我们！”
其他人沉默不语，显然对这个提议也并不看好。
如果可以谁不想逃出去？可血淋淋的下场就摆在眼前，谁敢豁出命去试？
小羽并不恼，因为之前谢祯找上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的。
“不尝试又怎么知道呢？我们人这么多，真要团结起来，就算做不到一次就成功，也总能大伤他们的元气！连尝试都不曾就放弃，那是怂包！”
小羽扯了扯唇角，“我是不愿意一辈子都耗在这里，我要出去，揭露冯守仁的罪行，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还没有个讲王法的地方！要是陛下知道了江州这边的情况，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话音落下，牢房里重新寂静下来，不少人眼里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小羽默默观察着几人的神色，心中提了一口气。
这些人既然能被他说动开始反抗，证明他们并不完全麻木，那么他还是很有希望能说动他们的。
──
谢祯一早便得了消息，他状若不经意路过牢房，往里面瞥了一眼，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监工一脸晦气：“您是不知道，这群狗东西吃着我们的饭，竟然还妄图闹事，可不得让他们长长记性？！这不，收拾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谢祯对上小羽的视线，平静地挪开目光：“不要太过，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你把他们打残了，到时候谁顶上去？大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监工连连点头，神情谄媚：“多谢江先生提点，您放心，我会让人注意分寸的。”
“嗯。”谢祯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开。
等人走远，小羽故意低低骂了句：“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
“那人的死也是突发状况，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人没能救回来。”柳惜年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虽然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是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
“这不是你的错。”谢祯淡声安慰，“就算没有我们插手，那人也是要死的，我们救不了所有的人。”
柳惜年觑了他一眼：“你看的可真开。”
天地良心，他说这话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谢祯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绝对的清醒，这已经脱离了一个正常人的范畴，有些感慨罢了。
后者看上去也不在意：“打起精神来，重头戏还在后面。”
柳惜年收拾好情绪点点头：“知道了。”
*
“楚兄怎么来了？”
冯天祥无精打采地看了眼对面的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楚珏眼神担忧：“听说公子死里逃生，逢凶化吉，我才得了消息就赶来探望，公子可好些了？”
冯天祥脸色不大好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本公子抓着那对狗男女，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以他的身份是不屑和楚珏这种人来往的，不过这人八面玲珑，又会揣摩他心意，会来事儿，留着也无妨。
楚珏抿了抿唇，神色关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冯天祥就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那对狗男女！若不是他们，本公子怎么可能临时换船，又倒霉催的遇到那群杀千刀的水匪？！那小贱人竟还想杀我，等我找到她……”
他兀自骂得厉害，楚珏的眼神却几不可察变了变。
水匪？
他眼里划过一抹深思，他记得没错的话，表妹当时回来的路上也是遇到了水匪。
都是水匪，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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