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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海底水晶宫


子龙控制着鲸鱼远远停在海底峡谷的一处隐秘之处。

解开操纵鲸鱼的傀儡术后,子龙一步踏出,人已从鲸鱼口腔中消失,出现在海底水晶宫里面。

脚踩着细密柔软的白沙,子龙讶然发现,这水晶宫里头,竟并无海水!

反而,整个空间充斥着几乎要凝结成雾状的天地灵气。

如果忽略一丝丝海水腥气和硫磺气息,空气还算清新。

房舍屋角,规整出小小一块花圃,里头栽种了些形态各异的奇花异草。

子龙也认不出个究竟,便没多花心思观察。

水晶宫四下角落,错落分布着一座座不及半人高的锥形土台,里头岩浆缓缓涌动,不时冒个气泡,释放出浓重的烟气。

子龙神识扩张,借助磅礴的天地灵气,轻易笼罩住小小的一座水晶宫。

水晶宫中并无其他生物。

只有又化为人形的蛟龙,踉跄走入居中的最大一间殿堂,一屁股跌跌坐在海晶石雕琢成的座椅上。

蛟龙此时浑身鲜血淋漓,罩身的鳞甲战衣破碎不堪,上面尽是火烧火燎的痕迹。

蛟龙从案上拿过一个锦盒,正要打开找些疗伤药物服下。

面前人影一闪,殿堂中突兀多了一个人。

正是手持龙胆枪的子龙。

蛟龙骇然站起。

没想到这个可恶人类竟是不依不饶,一路追杀到了自家老巢。

“你......可恶的人类,你待要如何?”

蛟龙怒声嘶吼,声音却是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意味。

子龙冷冷一笑。

龙胆枪抖了个绚烂枪花,遥遥锁定蛟龙:

“无事不登三宝殿,只为取你的性命而来。”

蛟龙怒不可遏,正要纵身上前与子龙再斗一场。

可刚一动,牵扯到身上伤势,不由闷哼一声,神色萎靡下来。

蛟龙巨大的眼珠四下转了转,想要再找个逃生的机会,却发现已是穷途末路。

连老巢都被侵入进来,自己已逃无可逃了。

莫非自己成妖上千年,今日便是毙命之时?

蛟龙打量这美轮美奂的海底水晶宫,不由万般不舍。

心头的悔恨,如噬心虫般不断啃啮。

悔不当初啊。

人类已不再是上古那般任由妖兽欺凌吞噬的软弱物种。

人类方士层出不穷,各种术法诡谲莫测,自己何苦招惹他们呢。

自己的子孙后代多的是,当初就不该为了该死的恶蛟强自出头。

再说,当时救下恶蛟,就算将来犯的人类方士教训一番,出了气便是了。

早早回到这里,又岂有后来的祸事?

就不该在那岛礁上设置杀阵,妄图将来援的人一网打尽。

试想,明知有蛟龙,还敢来援的方士,又哪有易于之辈?

如今可算是横祸临头了。

蛟龙思忖片刻,猛地跪伏下去。

将全身趴在地上,露出一副极尽谦卑模样,痛哭苦求:

“上仙!上仙,小妖知错了。”

“只求上仙放过小妖,以后小妖再也不敢妄自对人类方士出手了。”

子龙挺枪正要上前,突然见蛟龙如此作态,不由愣住。

啊?

这就是凶威赫赫、令人闻名色变的海中蛟龙?

见子龙还在迟疑,蛟龙眼珠四下乱转,闪过一丝不舍。

随即决然说道:

“上仙若肯放过小妖,小妖此处府邸的任何宝物,随上仙自取之。”

子龙这下更是讶异。

龙之一属素来性贪,尤好收集各种宝物,这蛟龙肯将心头之好割爱,确实是想求一活命之机。

不过!

人类与妖兽,本就是不两立的两个物种。

当初在蜀中搜山剿灭妖兽之时,何尝没有灵智已开的妖兽跪地痛哭哀求自己,放它们一马。

可也是这些妖兽,面对毫无抵抗之力的民众时,同样不会理会可怜百姓的跪地求饶,一口将他们吞入腹中充饥。

子龙冷笑:

“呵,不敢对人类方士出手?”

“那你可知,他们又为何不舒舒服服待在岸上,要出海诛杀那条恶蛟?”

蛟龙抬起龙首:

“弱肉强食罢了。”

“我们妖类浑身是宝,他们不就是为了贪图蛟儿身上的鳞甲爪牙?”

子龙冷漠摇头:

“虽说这些宝物也不会放过,但根本原因不在于此。”

“恶蛟在沿海兴风作浪,肆意屠戮出海渔民,甚至为了满足口欲,上岸袭击沿岸民众。”

“如此怙恶不悛,死何足哉?”

蛟龙更加愕然不解:

“那些寻常人类,手无几斤之力,不通术法,孱弱至极,如此无用之物,本就该沦为食粮。”

“譬如大海之中鱼虾蟹龟,实力不如于吾,吾尽可吞噬享用。”

“天地不仁,弱肉强食,此本就是天经地义。”

子龙闻言心头冷了下去。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蛟龙虽说灵智与人几无差别,可终究还是妖兽,并没能学会人类的怜悯和仁爱弱者。

骨子里还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那套动物本能。

可话又说回来。

战国诸国纷争,国与国、人与人之间互相倾轧吞并,如果剥去那层装饰的外皮,依然也是这套弱肉强食的道理。

子龙一时间,心头沉重不已。

从未有现在这一刻般,希望秦国能尽快横扫六合。

废除分封代之以郡县制,集权于中央。

制定律法,凭之统治天下!

秦律虽然严苛,可比之无法可依、只靠国君一己之好治国的其余诸国,仍然是巨大的进步。

只有法度,才是守护软弱无力的寻常百姓的最佳武器。

靠仁君圣人施舍,最终不过是人亡政息的黄粱一梦罢了。

有了秦律的发端,后世在律法上不断改进完善。

寻常黎民百姓才渐渐活得像个人。

子龙到过明末,了解过大明律。

能深刻感受到,时代的进步。

大明子民虽然依旧困苦,可终究不像三国时那般,可以随意屠戮,只有门阀士族,才算是人。

至于这先秦之时的乡野百姓,在诸国国君眼中,更是与豚犬野兽无异。

好在荀子已经出世了!

荀子的那番言论,此时深深触动子龙心灵。

荀子后面会教出韩非和李斯两个弟子,他们将会为秦国建立起华夏第一部完善律法。

子龙良久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冷漠看向满脸愕然的蛟龙,最后一丝心软尽皆抛弃。

“你说的都对,不过,这正是你的取死之道。”

“依你之理,你的实力不如我,我尽可将你杀了,这里的宝物我自可取之!”

子龙冷然说完。

一震龙胆枪,刺向蛟龙。

蛟龙大骇。

忙不迭就地一滚,险险躲开一击。

顿时,无尽的憋屈愤怒涌上心头:

“好,好!”

“你今日不肯放我一条生路,我便毁了这里,咱们同归于尽!”

蛟龙仰天怒吼。

身躯一晃,已恢复本体原形。

虽然遭受退化射线之后,身体已经缩小了一大圈,可依然长达数十丈。

布满鳞甲的躯体足有数丈之围。

子龙在它面前,犹如一只蚂蚁一般。

蛟龙身躯扭动碾压,这座海底水晶宫的房舍殿堂,遇之纷纷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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